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遗光,她垂着头,掀开点头巾,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水。
那块雪白的手绢,很快吸饱了水,粘在纤细的指尖上,一拧,滴滴答答落下几滴汗液掉进了尘土里。
一路上,她没喊过一句累。
“歇一会儿吧!”
遗光抬起头,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
陆金环视四周,此处是一条天目山下的小道。他们前天刚出淳安,如今是入了徽州地界。
“我去找些水,你坐在这里等我。”
他翻找出水壶,和遗光交代一声,便扯开步子,矫健的往林疏处走去。
徽州城的边境邻着浙赣,以天目和黄山两大峰为主,溪水环绕,绿荫参天。
遗光找了块黧黑色的大石头,不敢一口气就坐上去,将行李都放在上面,略靠在旁边的一株大树上,轻轻的捶打着僵硬酸痛的手脚。
他们走的其实不算很快,因陆金总担忧她的身体,只不过遗光不想拖累了他,便是再难熬也咬紧了牙关不说一声累。
现在,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古道,绿植清荣峻茂,只能听见一两声斑鸠咕鸣,安静的能听到风的呼吸。
她微微转过去点身体,弯下腰,只坐了半个臀部在大石上,将一只脚勾起来,除了鞋子,小心翼翼的褪下袜子。
“我打了水,还找到点这个。”
身后男人含着丝分享喜悦的声音一顿。
遗光心道不好,飞快的拉上袜子,正想将鞋子穿上,陆金却已经绕到了她的面前。
“你的脚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担忧的表情。
笑了笑,
“鞋子里进了块石子,我正把它倒出来呢?”
遗光低下头,正准备系上鞋带,一只麦色的大掌搭上来,
“让我看看。”
他不容置疑的将那双有些粗笨的大皮靴解下来。
棉质的黑袜包裹着秀足,
遗光身高,脚并不是三寸金莲般的娇小玲珑,
可足弓纤纤,足踝到足尖似一轮弯月流畅,
便是看轮廓,也知这是一双极其美丽的脚。
陆金捏着她纤细仅一握的足踝,小心翼翼褪下棉袜,
好像笋壳剥开,露出新雪般鲜嫩的皮肉。
只娇艳的肌肤也分外娇柔,莲米一样秀致可爱的脚趾泛着红,好像冻伤了一般,指甲发白,特别是指拇趾在第一跖趾关节处弓起了硕大几颗晶亮的水泡,触目惊心
先发
补上
他经验丰富,知道水泡必然不止这一处。
轻轻将脚心翻起来,果然在前掌和脚跟又看到了好几个。
表皮已经变成了紫红色,边缘的皮肤微微肿起,整个脚底都是惨白的。
这一路上,她究竟是怎样走过来的?
他沉沉的声音似有些生气
“你这是水泡磨破了,结了痂没好,又起了水泡。皮肤发炎肿起来了。”
那过分专注的视线,好像恨不得用目光立刻让它恢复如初。
遗光只觉得原本肿痛麻木的脚仿佛又恢复了一点知觉,脚背完好细嫩的肌肤分明的感受到男人掌心的茧子,硬硬的,毛剌剌的,有些扎,有些痒。
她忍不住动了动,
那只雪白又伤痕累累的脚像尾鱼儿,在渔人的网里挣扎了下。
令渔人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将女儿家的裸足捧在手心里。
他有些慌乱的将遗光的脚轻轻放下来,
猛的站起来,倒将遗光吓了一跳。
“我去采点药,这水还有……你先喝。”
陆金含糊不清的丢下句话,便像箭一般奔射了出去。
脚面上还残留着男人手心炙热的温度,遗光踩着鞋子,突然觉得有些脸有些烧。
好一会儿,他才走回来。
遗光看他赤着脚,裤脚扎在膝盖上,小腿有点点水渍。
鞋子拿在手上,除了一堆草药抱在手里,背上还拖了根粗长的毛竹。
他走近了,甩下竹子,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水壶。
便从包裹里取出一把小刀。
“水泡得挑开,把脓水都挤出来才能好。”
他蹲下来,又看了看那双纤细的脚掌,有些犹豫
“会疼。”
太阳已经渐渐西移,他们必须尽快启程,赶在天黑前走出这条山路,否则,就得露宿野外了。
遗光想到这里,坐在石头上,朝他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不怕。”
她确实是说到做到,虽然不敢亲眼去看那雪白的刀刃戳刺皮肉,只敢别过头去,
倒哪怕是挑破水泡,用力挤出脓液的痛苦,她咬着牙也一声不吭的忍受了下来。
小时候,她只是被书页的边缘划破了点油皮,便要泪眼朦胧的寻找父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