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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何采菽与寻常人有什么不同,只是他实在无法看出眼前这人的性别。

    榻上之人似穿非穿地裹了一身白袍,有一张男人般偏浓重硬朗的面容,但是又隐约透出些女子的圆润柔美,可是打量她的身形,她的胸脯又是那样干瘪而平坦,骨架也是宽大而棱角。

    何采菽抬起头来,一座纯白与冰蓝夹杂冰雕雪砌依山而建的辉煌宫殿恍然出现在眼前,正可说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楼阁之间寒气缭绕,每一片剔透的玉瓦都折射出纯净的冷光,整座宫殿在乌斯藏深蓝的夜空与璀璨明亮的群星之下透出一股不应存于俗世的孤高之感。

    何采菽急忙一个激灵收回了目光,脸色有点羞红。

    “雷儿,来。”那人从榻上坐起慢慢站起身来,苍白

    “噬月宫。”

    那种熟悉感再一次席卷而来,何采菽迷惑地看了看男人的身形,最终还是勾不起一丝确实的回忆,只好跟着男人的脚步拾级而上。

    “我、我在找噬月宫。”何采菽有些惧怕地看了看四下,他不善武功,只有跑腿功夫最熟练,可是对上眼前这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得过。

    何采菽见自己洋相频出又被男人瞧在眼里,一时间心里不由得恼火起来,手脚并用爬起身子就要去追,但仍然是怎么追都追不上,他心里憋着一股劲直盯着男人追,却不曾留意自己已经走进了雪山的高峰之上,两人像是在山中捉迷藏一般左弯右拐,搞得何采菽晕头转向,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出了。

    空旷而孤寂的大殿尽头放置了一座白玉打造的罗汉榻,那椅子上躺了一个人。

    原来这隧道尽头,竟是悬崖峭壁。

    何采菽探出身子来看了看悬崖边,只听到寒风呼啸宛如哀嚎一般,泛着寒气的冰雾从崖底翻腾着扑面涌来,崖边深深扎着一根手臂粗的铁柱,柱身上绑着一条棉绳粗细的铁线,很显然男人的意思,是叫他踩着这根铁丝走过去。何采菽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冲着对面泫然欲泣一般摆了摆手。

    “随我来。”男人原本已经快要走入宫殿,但是不曾感受到何采菽的气息,只好回头定定看着,他的神色面容都隐在黑纱之后看不真切,但却莫名地令人感到安心与沉静。

    男人远远地站在悬崖的另一头,身形渺小得宛如一个黑点。

    很多时候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应当是躺了一个女人,或是一个男人,因为这是一个最直观的描述。

    眼前引路的男人看起来身子灵动缥缈,但是却非常知趣地和何采菽保持了一段能叫他跟不太紧凑又不至于跟丢的距离,山魈鬼魅一般。山中的气候恶劣多变,何采菽时常脚下打滑便一个跟头栽倒雪中,等他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那男人又在不远处的一棵巨树之下远远等着了。

    且不说别处有什么高明,这人个子确实很高,何采菽拎起地上的包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到了。”男人的声音还是那般机械漠然。

    “到哪里了?”何采菽揉了揉被寒风吹得有些刺痛的双眼。

    他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的,但何采菽也不是个傻子,埋头一盘算便大约知晓了这兴许就是老术士所说的前来指教的“高人”。

一个激灵,急忙缩着肩膀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

    他眼前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量很高,打眼一看将近八尺,古铜色的健硕身躯上包裹着一身漆黑的麻布劲装,面容隐在黑纱斗笠的阴影之下看不清模样,若不是刚才听到了他出声问话——但他那句话也实在冰冷得听不出任何询问的语气,大概所有人就只会将他当作一尊伟岸的雕像。

    “来——”

    男人在那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只一刹那间的事,他便腾身而起,斗笠的黑纱在寒风中卷起,黑色的迅捷身形像一只冷酷的黑鹰。他踩着铁丝如飞一般迅速走来,右手一探像饿鹰捕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何采菽的后衣领。

    “小公子,这样贸然打量人家的人形,可是很失礼的。”这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混杂着男子的低沉磁性与女子的婉转甜美,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简单的双性合一或是中性可以阐述,而是一种冲突的混杂与矛盾,诡异得叫人毛骨悚然,又莫名显得和谐。

    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畏惧,脚也像是被粘住了一般跨不出一步。

    他离得很远,何采菽却清晰地听到那嘶哑的声音在耳边漠然道:

    他从怀中掏出罗盘,只见指针坏了一般打着旋乱转,心中一阵慌乱,再抬起头来竟然不见男人踪影,不禁更加骇然拔腿向栈道尽头跑去,这隧洞一般的栈道狭窄昏暗,何采菽跑得磕磕盼盼,奔向洞口重见天日的刹那,他魂飞魄散地急急刹住脚步。

    “哦,是你。”那男人却像是明了一切般回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率先往林深处走了。

    何采菽只觉得自己虽然是被男人拎着,身子却不觉沉重束缚,轻飘飘地像躺在云端般轻盈,这缥缈的梦幻之感不过眨眼,他的双脚便陡然间触及了坚硬冰凉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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