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视机里的内容孙思行之前大致浏览过,但是他不记得说啥了,那个时候他只顾着对这种小盒子里还可以装人而瞠目结舌了。
晚饭时间,孙思行在旅馆的自助饭厅里打量着每一个人。章柏海笑他看别人的眼神太露骨,很容易被别人误认为挑衅。
十几个房客恐慌了,跑去找旅馆老板,然而老板并不在,或者说从未出现过,只有一个兼职收银的保安懒懒地坐在收银台。
这样看来,其实这段视频的后半段是很残忍的,里面有个被人举报出来的同志青年,全身被绑的就跟麻花似的,头上套了个白色塑料袋,面目怨毒狰狞的行人朝
所以他对章柏海的话始终持保留态度。
孙思行终于收回目光,对他说:我发现今晚多了一个人。
章柏海不置可否地笑笑,他指了指吧台上的老旧电视机:从现在开始,这是你的任务,我只能给你提示到这里了。
你没发现异样吗?自从我们入住这家旅馆后,就一直下雾。你也没有再出去过。
你之前不是说是小贱人?孙思行吭着气反驳。
其实这些东西并不能主动改变你的思想,但他们会窥见你内心那点缺口并无限放大,有些时候祸根都是自己埋下的。我爱玩好动,一个地方我不愿意待久。对于你这种待在旅馆认真学习类的,我更喜欢到处晃晃了解情况。所以这间旅馆并不能成为我的牢笼。
么意思?
那个穿红色卫衣的小伙子?
孙思行扇了几下自己的脸,他又走神了。电视里报道的是一件近一百年前的老新闻,那时候应该是不允许同性相爱,但凡有点情感上的风吹草动就会被激进份子举报。
保安吓得瘫坐在地上,房客们见旅馆唯一管事的人都这样,顿时哀嚎声起此彼伏。孙思行这才相信这里的人都被困住了,他们抱怨着,怒骂着,都没有想着换家旅馆离开这里,他们就像是猪圈里的猪,闹哄哄的,等着吃喝玩乐送上门,却从没有想过打破这个规律。
是的你早发现了?孙思行瞄了一眼章柏海。
我下这么大的雾出去也
孙思行想绞尽脑汁地去解释,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哪里不对,这套说辞既苍白又没有实质意义,其实谁也没有规定下雾就不能出门办事,倒像是潜意识里给自己催眠别出去。
就像这根烟。章柏海又徐徐抽了几口,接着将烟头碾压在窗台边上的烟缸里:灭了。
吵闹的电视一打开,饭厅里本来吃饭聊天的人也都开始跟着看了起来。可看着看着,房客们都开始发现这电视的不对劲,画面里的视频反复播放着,来来回回就那一个新闻。其中有人不耐烦走上前去调,结果调了半天画面还是没有反应。有人慌了,就想关上电视,结果才发现电视机的电源线一直没插上过!
孙思行目送着房客们和保安骂骂咧咧地离开饭厅,他打算留下了认真看一遍电视里的新闻。余光里,他瞟见新来的红衣英俊青年被那个胖房客搂在怀里,两人的神情被人群掩盖,看不清真切。孙思行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这种暧昧的行为,虽然他和章柏海也经常做,但是于他而言,是骨子里散发着陌生。章柏海对他失忆后的确有所帮助,可就像在失了偏差的指南针,走下去,只会越来越迷茫。
孙思行沉思了一会,说:我感觉你没有受到影响。是因为我的意志没你坚定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也明白章柏海这种说法只是在告诫自己要多观察观察,不要那么死板。
孙思行低着头,他心里知道自己并不是学习的料,只是因为失忆导致的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所以才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学习,这样反而给人一种刻苦钻研的错觉。
这种莫须有的心里压力怎么也无法克服。
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这么相信一个失忆人的能力。孙思行默默地翻着白眼。
一个体型较胖的房客气得抓起保安的肩膀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拖到电视机旁。保安无法,只好把电视机前后左右地摸了个遍,才后知后觉地相信这个电视真的在没有通电的情况下反复播着同一个新闻。
章柏海看了看他:又不是只有人是贱人。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开窍了。章柏海又吐了一口烟,道:这家旅馆有问题,里面绝对有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影响到外来者的想法。这个鬼东西,想慢慢耗死活着得人。
人在惊恐绝望的处境下,总会想着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孙思行很沮丧,他想出去,可是每次打开旅馆的大门,外面的浓雾就像凶神猛兽包围着他,恐吓着让他退回去。
你们这些人,都串通好了吧,我在这里上班那么久都没发现怪事,电视机肯定被你们弄坏了,回头我有空了去修修看。保安一副恨不得黏在椅子上的语气打发着。
章柏海走过去打开电视机,而后又折回孙思行的身旁拍拍他肩膀,道:我先回房间了,你慢慢看。
这种安于现状的态度正好落入鬼东西下的套,越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