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一应论罪下狱,田产、宅院充公。原官场中都道太子查私不过试水罢了,就连佚失的鼎鼐都找不到,这还能成什么大事儿?然此举雷厉风行,着实大有一鸣惊人震慑宵小之效。此来物价平抑,黎民自然称好,无不赞颂天威。如此一来,百官倒没了腹诽太子的胆子。
同时而来的还有对前大学士宁凤山之平反。原当年宁大学士为查私,潜以撰写刑案录集《无用志》为名,对各地豪绅的线眼脉络都摸了个遍,自然被走私之辈记恨,乃至屈冤蒙难。今上既已查实,便当即为其光复门楣,追谥宁大学士、发还家产、恢复宁府宅院,给了哀荣无尽;圣上又喜而觅得宁府遗孤三人——竟是铃兰馆助教宁蕴与其母孟氏,以及其弟——假托沈清平之名的童子宁苹也,便更是大喜过望,除加赏铃兰馆恤孤有功、封了孟夫人诰命、令宁苹入宫授业外,更是收了宁蕴为女儿,号映雪,如己出一般养在身边。此令一出,天下震动。
然而天下人都并不知道映雪公主要许给靖远公小世子。天下人都不知道靖远公小世子在忙活什么。
快马如疾风一样往太子府邸赶去。太子府邸空无一人。人马便更如闪电一般驰骋,拿着金鱼袋进宫。
一路到了金銮殿前。“世子爷?”护卫见是他,也不意外,笑道:“世子爷凯旋而回,大喜!可惜,可不巧了,今日不能让你进殿。”
“何也?”陈苍野摘下盔甲。“捷报在身,缘何不传我入宫?”
“世子爷一去月余,对宫内事情自然知道得少。”护卫笑道。“宫内在准备婚礼,圣上无暇见诸外人,也已下了口谕,来朝都交林公、尚书台处置。”
“谁人婚礼?”陈苍野道。“映雪公主?”
“非也。”护卫笑道。“林公来了,小世子有话便问林公吧。”车轮辘辘转着往前而来,停在了陈苍野身前。车帘子打开,九千岁下车来,似笑不笑地看着陈苍野。
“子鹤来了啊?是时候。”九千岁道。“你进宫也成,今儿圣上要通过皇后娘娘金口下一道谕旨,便是给宁六小姐赐婚。”
“不是赐婚过了?”陈苍野道。
九千岁笑道:“宁六小姐!你知道是谁人?国师宁蕊也。宁国师将自己献予天地神祇,乃以至为隆重的婚典作为仪式。”
隐隐的猜测从陈苍野颅内成型——“宁蕴幼时,曾名宁蕊,宁氏一家爱如眼珠子一般。”
九千岁继续笑着:“别乱猜了,进宫去吧。”
“无论宁蕴,还是宁蕊,她都是我的……”陈苍野咬牙切齿。
“先去殿里去。”九千岁好不耐烦。护卫放了行,陈苍野便一路快步到了殿前。
金銮殿中森然而肃静。御前侍卫、宫人排了好几道。幽幽的烛火燃着,陈苍野未敢抬头,弯着腰作揖,乃不知座上的天子是何态度。
不知多久,弓着的腰背隐隐作痛。
殿上仅有隐隐的火光闪动,毫无声息。
时间停滞了一般,唯有他浑身的僵硬疼痛越发剧烈。看不到天色变化,也感知不到寒暖。时间仿佛在他眼前倒流又飞逝,迂回百折,浪花如腾飞的海鸥,翻腾的白云和白鲸,还有宁蕴在月下、灯下、日阳下,那匀称的、丰腴的、苗条的,布满他的吻痕或者口涎或者他白花花的体液的躯体,还有宁蕴眸子深处雪亮的星光。
映雪——多好的名字,圣上身居庙堂,仍知江湖之远——这遗失多年的美玉,本就莹润剔透、耀目如虹,那真挚、纯朴的心可辉映白雪同光与星辰。可叹这样的瑰宝,机缘巧合之下,终于属于了他。
宁凤山究竟怎么想的?要她隐匿与泥尘之中。他的尘玉,或许在他人眼中也只是普通的石籽儿。但是对于陈苍野,宁蕴本就是世界上唯一的宁蕴。便用整个世界去换又如何?
“你倒是能撑。”
沉思被打破,陈苍野劳动着身上的骨头,抬头看去。
李钦站在台阶上,远远地俯视着他。陈苍野行了一礼,但是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劲儿——李钦不过是给宫里的保林,怎么就能在金銮殿里随意行走说话?
“别瞎看瞎猜。”李钦道。“皇后娘娘送来的两壶酒——第一壶是合卺酒,让你尝尝味道,待与映雪公主成婚时用;另一壶是宁国师祭社稷所用的酒,让你把把关儿。当然,酒力不低,你只能喝一壶。”她走下两步台阶,将托盘呈到他跟前。“娘娘说,你选了,便无回头路。”
陈苍野站直了身子,笑道:“若小民选择合卺酒,便是铁了心要与宁蕴做同命鸳鸯,不离不弃;若选择这祭祀之酒,便是社稷肱骨之臣,听从圣上吩咐绝无怨怼。李大人,某说得对否?”
李钦叹气:“卿本佳人……”说着,水汪汪的双眸打量着他。这是数月以后,他第一次在她眼光里看到柔情。不过转瞬,李钦又道:“别往贼途上去。”
陈苍野冷笑:“便是缉私所得全部眼线、情报、财帛,都交给了太子;便是父亲传下来的兵符,在下都已融了,锻成了虎符,将另一半儿送交了圣上;便是我大哥耗尽心血造就的万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