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璆苏坐在房内看着手中的竹简。门框边探出一双清净圆溜的双眸,璆苏抬眸看向门外的来人,来人惊了一下,缩回去将自己藏在门后,须臾功夫又探出头来,直直与璆苏的视线对上。
璆苏放下竹简,开口道:“君请进。”
门外的人显出身形,少女端着一盘物什走了进来。她穿着鹅黄的绸衣,走到璆苏一旁向她行礼。语音糯糯,“瑆儿见过璆苏王姬。”
璆苏抬手轻扶,“瑆公主不必多礼,请坐。”
瑆姬弯了弯眼眸,坐在璆苏对面,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璆苏,“璆苏姐姐,阿姐让瑆儿好好招待王姬。瑆儿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合适的。于是瑆儿将最喜欢的糕点,特地给璆苏姐姐带来,姐姐尝尝。”
璆苏看着瑆姬满是期待的神色,鬼使神差的捏起了一块自己本不喜爱的吃食,轻咬一小口。瑆姬双手托腮,笑得眯起眼眸,“璆苏姐姐真好看,是瑆儿见过的,除了阿姐,子鄞姐姐,湵姐姐以外最好看的。”
璆苏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散去口中的甜腻。听见瑆姬的赞美之语,淡然道,“瑆公主谬赞,不过皮囊罢了。”
瑆姬听罢,皱皱鼻头,瞪大美眸道:“瑆儿没有说谎,璆苏姐姐真的是瑆儿见过的最好看的羲月女子呢。”
见瑆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一脸认真解释的模样。璆苏一愣,随后莞尔一笑,这一笑如同昙花绽放般,惊艳却短暂。
瑆姬亦被璆苏的笑惊艳愣怔,回过神来后竟红着脸跑了出去。
璆苏见状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
这位晋国公主的眼神透澈,足见是一位心性纯良之人。举止天真烂漫,也不似被血亲乱伦之事困扰的模样。
两日时间眨眼便过,期间桓越一次面都不曾露过,倒是主院中的丝竹声从未停过。当世之下,诸侯崛起,各国图强,哪国诸侯及公子不是重人才养门客,偏这公子桓越府中多是美妾,门客寥寥无几,果真是不负她荒淫之名。
高邑骑在马上,面上透露出鄙夷,如此无才无德之人,妄为上品羲旸君。
听闻桓越回国之初,因她是上品阶的羲旸君的缘故,成侯还在她与公子俞之间犹豫选择谁立为世子,周朝以宗法礼制治国,爵位乃嫡长子继承,唯有神明偏爱的上品阶的庶子才能成为例外,可以被选择为继承人。
但当年桓越在宫宴上毫无忌惮地玷污自己的妹妹,这种无视人伦的人,如何能做国君。所以她被剥夺了继承人身份,被驱逐到曲沃这个偏僻贫瘠的地方。
到了城门口,一个额间绑着红绸带,身穿软甲,腰间配着一柄横刀的英气女子骑在马上,看到高邑过来,她朗声道:“我乃公子司戍,城外匪徒肆虐,奉令护送王姬十里。”
高邑见她只有一人一骑,言语中有些漫不经心:“只有你一人?”
女子左手握着刀柄,丝毫不在意高邑的轻视,“我一人足矣。”
“烦请司戍带路。”高邑抬手作势。
曲沃城外山林颇多,不似晋国其他疆域是平原地势,视野受阻,不熟悉地势的人,极易受到敌人的埋伏。
女子仿佛对这里了若指掌,带领着车队很快出了这片地势,路上并无匪徒劫道。经过一处石碑后,女子拉起缰绳,“十里已到,某回城复命,将军一路好走。”
说完女子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御着马回去了。
一人的离去并不影响着车队前进。待延绵到的队伍全部出了山林之后,原本早已离去的女子却又出现在了山头之上。她骑在马上,俯视着下方的队伍。山风吹起她额间的发带,飞舞的红色就像鲜血一般。
忽见原本空旷的地上出现一群骑着黑牛,手持兵戈的人,他们包围了车队,瞬间冲杀到车队前。这批人身着麻衣,进攻队形毫无章法,拿着武器见人就杀。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肆虐在曲沃城外的那群匪徒。
这群人之中并无属于羲旸君的气息,当然,若是羲旸君,多为贵族,也不必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山下杀喊声震天,高邑见此情景抽出佩剑组织反攻,但对方来势汹汹,又是突袭,根本来不及给他时间下令,整个车队的人四处仓皇逃窜,强壮的牛群冲散了军队的阵型,骑在牛背的匪人们肆意收割着士兵们的生命。
厮杀不过一刻钟,送嫁的队伍就只剩下一百左右的甲士,他们全部围在王姬所乘的车架四周,眼见那队悍匪就要逼近。
这时,车帘从里被拉开,璆苏施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环顾四周,抬眸看向为首的麻衣男子,声音泠然,“君何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