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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陛xia,照亮了整个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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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舅舅性子轻浮,难成大器,让他当宰相只是为了占个位置,过几年你可以换上更优秀的。”

    “父亲说的是。”

    “宁王妃出自琅琊王氏,王家的女儿就不必考虑了。你的三位老师,颍川荀氏和陈郡谢氏,都是家风清正,累世书香,人杰辈出,家里的女孩儿饱读诗书,冰雪聪明,你应当会喜欢的。”天子见秦昭不为所动,又接着说道,“若是你喜欢飒爽的姑娘,白家和蒙家就有好几个,弓马娴熟,不比你差;慕容家女儿貌美善战,虽有外族血统,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管身份多么尊贵,提起这种事,总免不了絮絮叨叨,天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啰嗦了。而秦昭只是默默听着,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天子润了润嗓子,满脸无奈:“朕说了这么多,你有在听吗?”

    “有。”秦昭认真地点头。只是他思考的事太多了,没什么心思去想婚事。

    “你啊……算了,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慢慢挑吧。”天子笑道,“听说你今天,打了一只不听话的野狗。”

    “嗯。”

    “其实你可以再等等,等狗急了咬人,再一棒子直接打死,那样干脆一些。”天子幽幽道,“或者再等等,等狗咬死了人,连它的主人一起打死。一劳永逸。”

    秦昭若有所思:“就像郑伯克段于鄢?”

    郑庄公为了对付受宠的弟弟,一次又一次地放纵他的野心,使他得寸进尺,愈加骄横,最后将造反的弟弟击败。

    “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天子大笑,笑得咳起来,喘息有些急促。秦昭连忙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咳咳……今年的木芙蓉开得很好。”天子喝了两口茶,平复着呼吸,他久久地凝视着窗口被风吹动的芙蓉花,而后放下茶杯,对着秦昭笑道,“有点困了,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秦昭问道:“您想听什么曲子?”

    “都可以。昭儿弹什么都很好听。”天子以手帕捂嘴,连咳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嘶哑,“我都喜欢。”

    秦昭净手焚香,在琴桌后坐下,低眉敛目,奏了一曲《阳春白雪》。时值深秋,凛冬将至,这首曲子却活泼轻快,充满了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气象。琴声悠扬清和,宛如风过竹林,玉树琳琅,泠泠作响。

    天色越发昏暗了,秦昭忽然心神不宁,断了一根琴弦。

    “铮——”的一声,断弦声有些刺耳,仿佛刀剑出鞘的声音。

    “父亲?”

    “……”

    天子低垂着头,双目紧闭,神色温和平静,好像只是安详地睡去了。

    秋风萧萧,卷起满地银杏叶,漫天飞舞,仿佛无数金色的枯叶蝶,美不胜收。

    好像只一个抬头,那一树的金扇子就消失不见了。再一个眨眼,漫天的蝴蝶纷纷坠落,零落在地上,任人践踏。

    也有些落入水里,随波逐流,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丧钟震动了秦宫内外,天子驾崩,举国缟素。

    那一年的冬天提前来临了。

    那是秦昭两世为人,经历过的最漫长、最寒冷的冬天。

    即便已经过去很久,在梦里回忆起来,也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凉。

    小黑莫名其妙死了,青鸟调去了丽姬宫里,熟悉的近卫们纷纷从军随大将军白沙攻打南越,荀周被贬为青州司马,谢敏出使大理,丽姬和宁王在一起鬼混,没过多久就搞大了肚子,遮遮掩掩地躲在郊外庄子养胎……

    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秦昭一退再退,仍由宁王嚣张跋扈,权势滔天,为所欲为。

    直到他退无可退的那一天,宁王的死期也就到了。

    可他还是觉得冷。

    好像那一年的雪一直一直落在他心头,冻得他整颗心都结成了冰,四肢百骸的血液难以流通,苍白的指尖毫无温度。

    恍惚中,有熟悉的花香萦绕在他梦中,宛如一只只神秘美丽的紫色蝴蝶,飞过他眼角眉梢,落在冰凉的指尖。

    “父亲。”奶声奶气的嗓音似远似近,清清脆脆,热乎乎的小身体凑上来,抓着他的手摇啊摇。像一个胖乎乎的小火炉,充满太阳的暖意。

    秦昭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意识混沌,恍如隔世。

    北落师门紫色的眼睛噙满笑意,揶揄地问道:“好些了吗?”

    秦昭搂着孩子坐起来,茫然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家小红莲连发了七封飞鸽传书。我就来了。”他衣袖间芬芳的香气蹭着秦昭的脸颊,缓缓勾起马车的窗纱。

    “陛下,天亮了。”

    泼泼洒洒的阳光照亮青山绿水,鸟鸣啁啾,波光粼粼,花香浮动。风师哼着不知名的歌儿,举着猫咪向他挥挥手。

    白猫一爪子挠上去,挣开他的手,轻盈迅捷地窜进马车里,挤进秦昭怀里。漂亮的小孩子低头看了看他,笑嘻嘻地往旁边让了让。

    于是秦昭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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