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陆老爷及原配袁氏辛苦半生,最终却都积劳成疾,久治不愈,于一年冬季相继故去。
彼时恒喜尚小,恒平却已然能独当一面。柳颖姝为人本就老实本分,此刻失了庇护,内心惶惶不安之余,更是小心谨慎,甚至于连自己的院子都鲜少再出,生怕行差踏错,碍了陆恒平的眼,讨了嫌被撵出门去。
后来诸位叔伯长辈明里暗里诸多试探,竟是欲要与柳颖姝联手盗取陆家秘方。柳颖姝暗自心惊,只佯装无知懵懂辨不清话中深意。
柳颖姝本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料叔伯们见其油盐不进,竟对恒喜下手,多番教唆挑拨、利诱威逼,令恒喜成了他们安插在陆府中最得心应手的一枚眼线。
柳颖姝被蒙在鼓里,待到发觉却为时已晚。
因着恒喜与柳颖姝一般,同是双性体质,又自小体弱,较之陆老爷对其的宠爱,柳颖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故而在知晓恒喜与叔伯联手,竟险些铸成大错之时,柳颖姝震惊之余,尚且来不及痛心、惭愧,便陷入如何保下其,令其免受责罚的焦虑之中。
自事发之日起,陆恒平便下令增加二房守卫,不得允许,严禁小少爷外出。竟是就这样将陆恒喜软禁了起来。
柳颖姝爱子心切,终日惶惶忧虑,思来想去终得出一法子。好在陆恒平并未禁了颖姝的足,他这才得以出府,却是径直向点翠阁奔去。
彼时陆恒平正于京都巡察考校铺面的生意,核对账本明细之余,还得抽空拜访一应合作商户、监管官员,最是费时费神,估计得忙到腊月才能返还江南,能否赶上除夕尚未可知。
却说这边厢,陆恒平未在府中,一应需得定夺的大小事宜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二少爷陆恒安的肩上。
要说这陆恒安,乃是陆恒平一母同胞的亲弟,两人模样有个七八成的相似,但较之陆恒平的严肃冷冽、不苟言笑,陆恒安倒是常带笑意,为人亦温和、彬彬有礼,虽说总爱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任谁对上那么张俊朗的脸,恐怕都难以生起气来。
又说他惯爱去乐坊妓馆,却与一般纨绔不同,从不强人所难,只道是风月无边唯有你情我愿才得极致欢愉。
单是他那陆家二少的头衔便足以令人心生向往,更别说他面如玉冠、芝兰琼华,又温柔解意。也就无怪乎佳人优伶纷纷暗许芳心,他那一众红颜、男颜亦皆自荐枕席。
端的是翩翩公子,恣意逍遥,风流无边。
陆恒安却也不只是精于玩乐,虽说小了兄长十岁,于经商方面难以望其项背,但于内宅管理、与人交际方面却颇有才能。就连在陆府当了几十载管家的曹伯都忍不住称赞,玩笑道:“二少爷于治家驭下之道上有如此才能,老夫告老还乡之日不久矣。”
此次陆府筹备春节,与往年并无二致。思及今年终于将那些个包藏祸心、虎视眈眈的叔伯们清算干净,陆恒安暗自为兄长松一口气。又道大嫂宋霖玉亦是被安插进府的眼线,好在兄长机敏,早早识破,后来也不知他使了何等手段,竟将其策反为己所用。
陆恒安唯一清楚的是,成亲近两年来,陆恒平竟从未碰过宋霖玉,他二人夫妻一场却是有名无实。这倒是苦了自家兄长,白日行商忙碌兢兢业业,夜里却仍是孤枕一人,无软玉温香体贴关怀。
只道恒平、恒安二人自幼亲厚,陆老爷及袁氏相继故去后,恒平更是应了那句古话:“长兄如父”,他虽不善言辞,但对恒安的关心、包容却是无微不至。恒安对兄长的敬重、仰慕之情亦是经年渐深,如今自己佳偶在侧、美满幸福,便更是操心起其终身大事来。
如此一思量,陆恒安当下便决定,就借着这新春佳节的由头,找上三五名伶、舞姬,全当是为兄长接风洗尘,亦为辞旧迎新。
兄长若能在宴上对谁青眼有加,与之一度春宵是最好不过;若其不为美色所动,便也罢了,只当歌舞助兴,图个热闹喜庆。
“毕竟婚姻大事非儿戏,得循序渐进,当下要务是为兄长纾解多年积压的欲望。”陆恒安如此想着,于账房处支了大笔银钱,只携一小厮前往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