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纸窗户簌簌响动,纸片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芒忽明忽暗,虽然没有任何的其他动静,但秦冬莞总觉得外面在下一场很大的雨。那雨应该是无声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没人能听见,纸片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点,像是雨丝在撕扯着欲要将其戳破。
岳老爷似乎兴致很高的样子,把桂花酒拿出来邀请每个人都要尝一碗,跟马戏团副本里面的团长如出一辙,谁不喝就直接甩脸子。做客的不敢不给东家面子,酒量不好的小柳和丁香都喝得东倒西歪,这才让岳老爷满意。
早就准备好的油灯被她点亮握在手里,清楚地看到门槛那边溢出来一点泥水。那似乎还不是完全的黑泥,而是几种色彩的混合,有点像是她之前在乔斯的画板上看到的颜色。泥水缓缓地淌了进来,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一点点地蔓延向窗边。
古代没什么条件,岳宅已经算是很好。秦冬莞没敢洗澡,用香胰子和盐粒简单洗漱过后就和罗姝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张途是跟几个下人住在一起的,其中并不包括自己的那位队友,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地忐忑。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后悔进入了这个副本,早知道所谓的血色婚礼是个古代本,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会进来的。
“草?
用蜡烛比划半天……让秦冬莞想起了夜间戳破窗户纸用迷香□□入室的窃贼来。古代的窗户一般是用木头做成,也有窗户纸,但不像是这个一样一点支架也没有完全用纸糊,而且是在副本里,夜间不光是窃贼,还有别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可能会进来。
夜色悄无声息地降临,稀疏的一两颗星子悬挂在天空,清辉映入池塘,对影恍惚成三人。风呜呜低泣着拂过院子里满地的洁白槐花,甜香扑了满鼻。秦冬莞隐约看到土地上鼓起一个包来,被槐花堆砌满,像是一只小小的坟茔。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从未有过一次这样的安全感缺失,虽然是和罗姝在一起,但外面未知的情况终究是个隐患。罗姝略有点困意的时候秦冬莞却放缓动作坐了起来,屏住呼吸,听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响动。
手往枕头底下一摸,那把锐利的刀居然不翼而飞。
三人碰头之后很快又散开,秦冬莞拉着罗姝装作“无所事事”地在宅子里逛了一下午,基本上摸清楚了地形,又回房间简单地用纸笔标注了一下。晚饭时分云芝也醒了,不过和丁香都很聪明地没主动提掉进水里的事情。
副本在吃食上并不良心,但给的休息条件还算是不错,被子薄厚得当,木板床的大小也很合适,就是硬邦邦的枕头实在有点睡不惯。秦冬莞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的女朋友,只感觉到一阵柔软馨香扑鼻而来,盖过了空气里令人压抑的那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很生气,直接爆了口粗,情急之下甚至还想动手,被肖斌轻飘飘的一句“换房间可能触发死亡条件”给憋了回去。夜间万籁俱寂,唯有零星的几句鸟鸣和一屋子男人的呼吸在起伏,甚至还有人在打呼噜。
罗姝和秦冬莞抬头看向他。
倒是林凤阙忙里偷闲能说上几句话。他悄悄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以后才压低声音道:
“一般的女生遇到这种情况都害怕到不行,她嘴上一直喊着可怕,除了哭也没什么害怕的举动。而且她跟那个云芝好像一开始是不认识的吧,怎么刚刚出去一趟就变成好姐妹了?”林凤阙语速很快,嗓子有点哑,“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那些窗户有古怪,我看到有个小厮拿蜡烛对着窗户纸比划半天。”
秦冬莞头皮发麻,连忙喊醒了罗姝。
“那个丁香不对劲。”
他想起了肖斌,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是在一起吃的,他跟肖斌提了好几次说是自己这边好像出了点问题,但肖斌平时那么鬼机灵,这次就好像是没听懂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直至他提出来要跟肖斌住在一起后对方才明明白白拒绝。
他骂了很多脏话来给自己壮胆,可惜两条腿还是在不住地颤抖,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壮汉缩成了一团,总觉得白天时候那头猪的惨烈嚎叫仍旧在耳畔回响。外面呼呼吹动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哀婉的歌唱,在井底,还夹杂着沉闷的水声,呼噜噜,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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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很有远见地睡了会,此时晚上还不算太困,缩在被窝里偶尔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两句剧情。只是想起白天已经给出暗示的种种,秦冬莞听着外面的呜呜风声总有种禁不住的毛骨悚然感,抬头看见纸糊的窗户被外面的月光一照,黯淡的血红流淌在地面上,分外瘆人。
深夜子时。
一屋子的NPC,让他一直睁着眼睛都不敢睡,枕头底下垫着一把锐利的刀,那是他从屠宰的小院子里偷偷瞒过所有人带来的。如果他能撑过最后一天,一定要在快要出副本的时候捅肖斌个透心凉,张途在心里暗暗骂道。
张途翻了个身,索性直接坐了起来。他看到自己附近的一个人好像动了一下,想把睡前放在枕头底下的刀□□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