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延伸到了几乎可以把整栋楼笼罩起来的长度。为了防止意外,秦冬莞很谨慎地关牢了窗户,同时把老旧的压花窗帘给拉到只留出一道缝隙来。
黑影笼罩了整个房屋, 把从缝隙里透进来的那一点凄清月光也给吞没了。秦冬莞心慌意乱, 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了窗户那边。不多时, 她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又开始起伏,但那巨大的声音不像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光是秦冬莞, 疗养院里的大多数人都醒了过来, 根本没睡的也大有人在。不同于记者们住下的好房间,五楼的宿舍区又脏又臭, 很久没洗的袜子和内裤被堆积成一团,为了抵御没关牢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冷空气,房间里的人都在又蹦又跳。
林凤阙是个实打实的富家子弟,在没有进入游戏之前住的都是豪宅别墅, 身边的东西用的都是上等品, 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在物质上饱受折磨。不过他自诩没什么太严重的公子病,在死亡压力下当然很快地适应下来,但没想到这一次的副本居然是和一个精神病人合住。
副本不会给玩家出必死无疑的局, 这精神病人不具有什么攻击性, 但一直神经兮兮的又蹦又跳。跳累了,又开始引吭高歌, 歌声实在是难以恭维。
被子上还残留着褐色的血迹,应该是印在上面很久了, 林凤阙把血迹的部分朝着脚,不由支起身子来满脸厌弃地看向对着窗外唱歌的那位舍友。那是个光着头的年轻人, 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
浓黑的阴影遮住了月光,那舍友却不以为意,一边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瘦弱的脊背,一边还要打开窗户去感受阴冷的寒风。林凤阙瞬间觉得不妙,飞速下了床准备阻止时,却感觉到双腿宛若定格生根在地上般一动也不能动。莫大的压力从上方直挺挺贯彻下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舍友去推开了那扇窗。
呼——
冷风猝不及防地吹了满怀,哪怕是穿着厚衣服的林凤阙都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更不要说那个光着胳膊的舍友。他挺起自己并不宽阔的胸膛向前走去,直至距离窗户只有咫尺之遥时停下。
风还在扑着面颊,一股更大的,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冷意却将他兜头盖脸地席卷。残破的窗棂在冬季夜风的吹打摧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眼睛从窗户那边由上而下贴了上来,紧紧贴合在这栋楼上,由于离得太近甚至可以看清被放大了的毛孔和每一根在风中瑟瑟的睫毛。
眼部肌肤是惨白惨白的,犹如尤其刷过一样,还带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林凤阙腿有点发软,却看到自己的舍友满心欢喜地迎上前去,踮起脚来凑上前,在那眼睛底下轻轻一吻。
眼睛的主人缓缓地离开了窗口。
哐当——
玻璃全面碎裂的声响如爆炸声在耳畔传开,身上的束缚解除掉的一刹那,林凤阙忙不迭地向后躲避,最后一把捂住脸才避免被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划伤破相。那只伸进房子里来的大手捧起那个舍友仿佛是捧起小玩具一样,将人握紧狠狠一捏,嘎吱嘎吱的骨骼碎裂声传来,浓稠的血渍顺着指缝滑落……
碎裂到不成型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到了楼底下,发出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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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动静大到几乎没人能睡得着,秦冬莞住的记者房间和宿舍户型不同,因此没能看到那个奇异的“人”,只听到了清楚的声响不断传来,心惊肉跳了一个晚上。她和罗姝不是第一次没在一起休息了,但每次分开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挂念。
她囫囵觉都没能睡得着,睁着一双眼直到天亮。房间里有配备的简易卫生间,秦冬莞洗漱一番后直接开门出去,脚步刚要迈出,却在底下看到了扭曲的痕迹。
这里应该是没人来打扫,所以堆积了一点灰尘来,昨天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脚印在,但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些新的痕迹。仿佛是被扭过的拖把在地上蹭来蹭去,才会把灰尘印子弄成这样。
秦冬莞蓦然想起了昨天悄然待在自己床底下的那个“安妮”,又想起伊莱修女所谓的“安妮喜欢找人玩”,一股寒意后知后觉地爬上了尾椎骨。如果她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没把门给关好……
她蹲下来特地看了下木门的底端,在看到小小的手掌印带着灰尘拍在上面时,恐惧终于到达了顶峰,忙不迭地把门关上准备叫着宋小凌一起走。而与此同时,对面不远处的一扇门被推开,衣冠整齐的两名女子一前一后走出,伊莱修女在看到秦冬莞的时候甜甜一笑,后面的女人却是脸色一僵。
偏生伊莱修女还和无事人一样扭过柳腰,趁着女人没反应过来时对着她脸上留下一吻,甜美的笑意充盈在两颊:
“纳卡姐姐,伊莱昨天晚上很喜欢你哦。”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伊莱却已经提着裙子快步溜走了。秦冬莞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双很漂亮的黑色漆皮鞋,上面缀着蕾丝蝴蝶结,并不像是修女应该有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