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累极了,又在堂屋见到整排的话本和游记,叫喊着与宫中藏书不同,捧着书看起来,到了夜幕低垂睡眼朦胧时,才被荀卓领着丫鬟抬去了江叔新宅。
半月余未与阿元在一处,多夜是不曾安稳入睡的。
今日又得知三日后他们将返回渝都,并躺后,阿元习惯地枕上我的肩,窝到怀里时,我不知缘何,腾升着吃过柠檬精般的酸意,夜色掩盖下,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紧了怀抱,温香柔软的身子瘫软滚热更甚,终,只是在喜爱至极的梨涡上落下一吻,拍抚着阿元,抚慰她安睡。
不信命,却无法不屈从。
*
刺目的灼光射在眼周围,我勉强才能睁开眼,入目的是高楼大厦,宽阔的沥青路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竟,是在现世?
循着记忆的路往爸妈所在走去,推开家门时,老太忽然说:“这丫头,让你下楼买瓶醋回来怎地两手空空的?”
醋?想不起来了。
“哎呀,别成日说那些闲话了,来,丫头,跟老爸说说,前日你说要领回来一个媳妇儿,嗨,这年代了,媳妇儿和女婿都成,只要丫头高兴!……”
媳妇儿?是说阿元吗?可,阿元终将归去啊!
“对啊!对啊!丫头,什么时候把媳妇儿带来,给妈也瞧瞧,你这总一个人过孤孤单单的我和你爸瞧着也心疼。咱家后继还有你哥应博成呢,丫头你呀,也老大不小了,就负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老头和老太你一言我一语的,耳边响彻着他们的期冀。
忽而变得这样开明的老头老太,让我深觉不真实。我能领回家一个媳妇儿了?哎,早前若得二老如此“应允”,我定欢喜得举世无匹。眼下这景况,如梦似幻。
“阿欢?”
一声柔柔的呼唤,我稳了稳心神去感受自己周身处境。呼……果然是梦,惊醒后觉察额间有温柔的手拂过,仍是黑夜看不清周围,耳边有阿元的轻语:“阿欢,可是做梦了?怎地一直喊着媳妇儿呢!”
下意识收紧了抱裹住人的手,低声叹道:“媳妇儿。”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云雾将散。
106、大巧非天机
晨间醒来时阿元也醒着,凤眸微软,柔柔地瞧着我。
“起身吧,阿元。”我摸摸她的发,再有两日她们便要回渝都了,我便不该贪念此时的暖意。
“阿欢陪我再窝一会儿,外面凉,我还不想起。”说话间,阿元往我怀中挤了挤。
往日赖床不起的人是我,如今唇边隐着狡黠笑意的人却是她。
左右无甚大事,如此微小的心愿,我并无不从之理,拥好她,心里似波涛万丈又似平如镜湖。
静静躺了半晌,渐渐觉着怀里的人儿身子热烫得紧,侧头去瞧阿元时,她埋首在我脖颈处,乌发间露出的耳朵尖鲜红欲滴。我方察觉有异:半压身上的她身子发紧,抓着我衣襟的手也攥得紧紧的,贴合我的身微微婆娑着。
阿元她……似,情动。
知晓了这般情况后,我心头瞬时慌乱起来。略拉低些被褥,些微的凉意入了被衾间,我并未如何。
黏腻的嗓音轻唤着我:“阿欢!”
“嗯。”应声后我拍抚着阿元的背脊,无声安抚。
空气凝滞几息,等待中阿元再无话。
颈窝处忽地疼了起来,片刻的茫然后知晓是阿元咬上了那里,凝神感受那明晰的噬咬,热辣的疼痛过后有轻柔的软物扫过,她在舔舐。
事后阿元却也不说话,静静窝着我,她身上滚热渐渐散去。我不去提及方才之事,静了一会儿温声问阿元是否愿意起身了,低声的“嗯”传入耳中后,环在腰间的手也松了力道。
见状我便先行起身,着衣时阿元亦与我同时起身着衣,她麻利打理好自己后,替我拢了衣襟,理平褶皱。
这样的温馨晨间,我深刻地忆起了从前。
往日此景我是习以为常,只是几年分别后,再如此时,陌生又熟悉的温情令人眼眶发热。
阿元神色却轻松,做得仔细又仔细,且颊边挂着梨涡。
院外的敲门声突兀响起,伴随着呼唤声:“爹爹娘亲,祖父着我唤你们用早膳了。”
是笑语在院外,院外还似有其他的声音,我应声后去开门,阿元则先往伙房隔间洗漱。笑语和星儿都在院外,星儿爽笑连声:“姐姐在家里从没起得这般晚过,此时都已辰时五刻了,欢歌,你家闺女可与你一个模样,好赖也睡到了辰初才起身。”
“左右无大事,歇息一番也无碍的。”我应得牵强,方才与阿元那般……确实误了些起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