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潋坐在这人旁边,看向她的眸光忍不住柔和起来,心底说不动容温情是不可能的。
大家喝的都是无酒精饮料,几个男生是自己开车来的,自己开车离开。
安远清把顾潋和她的室友送回去,其余人眼中两人是情侣,自然是顾潋坐副驾驶。
路上又闲聊不少话题,等到了西门口时,后排的人说说笑笑下车。
顾潋本想和她们一起走,还没等解开安全带,手腕已被安远清牢牢钳住。因为是在外面,顾潋不好大幅度挣扎,只好坐在原地不动。
那几人也没打算当电灯泡,一忽儿就没影了。
临时停车位旁有一株香樟树,黄叶飘飘落下。
良久,安远清松开了顾潋的手,垂头不语。顾潋的视线落在车外的秋叶上,默默勾勒那许多的叶尖的形状,却生不出稀奇古怪的念头。
两人静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一道小缝,却吹不散这份凝重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斑驳的叶影遮蔽住挡风玻璃的光线,车内的光亮四分五裂,试图融合成一束,终仍是稀疏地投落在两人身上。
“就到这里吧。”顾潋打破了这份僵持。
安远清一时无话,手指尖在扶手箱内摸索,不知在找寻什么,摸了个空,颓然。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可以吗?”
顾潋留意到她手指尖的忙乱,微微发颤。
蹙了蹙眉,搭在腿上的五指蜷了又蜷,最终没握住她的手。
一阵疏风吹动了黄叶,叶片与玻璃窗那点微弱的牵绊起不到作用,纷纷滑落了。
车内的光线却因此明亮起来,将两人笼罩住。
直到安远清自己熬过那段过程,平复下来,顾潋才续上先前的话,语气很平淡,带着看破一切的通透冷漠。
“你不要害怕没有爱情。”
安远清一时无话,抬起手,揉捏眉心,整个人慵懒而倦怠。避而不谈,问:“你喜欢我吗?”
时间不早了,商铺的灯火一家家熄灭,两人的倒影投映在挡风玻璃上。
临近的一方灯火泯灭时,就像是说好似的,两人纷纷抬起头,不期然在清晰倒影中,目光交接。
顾潋抿紧唇,心里很乱,但还是承迎着她眼中的深情缱绻,耳根发热,却没有躲闪,更像是在借此确认自己的心。
良久,顾潋说:“你想拥有一个完整的我,不是吗?”
安远清如水的眸光晃了晃,问:“你要多久?”
顾潋释然地勾了下唇角,反问:“你最长谈过多久恋爱?”
片刻的沉静后,“不到一年吧。”
“那就一年。”顾潋说:“一年后如果彼此还有意,就在一起。”
“中间呢?”安远清问:“一个人吗?”
顾潋没再回答,留下一份沉默的回答,推开车门离去。
安远清没有追。
那个周六夜晚,她仍旧选择去酒吧等,不出意料地孤身一夜。第二个、第三个周六亦是如此。
温雅倦倦地告诉她,顾潋上周六白天来过一趟,呆了将近一整天,把一切可能的隐患排除,让她以后再有问题就请维修工。
那一晚两人感慨颇多,温雅陪着她喝了不少酒,快天亮的时候起身去睡。
还没过几个小时,温雅就出事了。
喝得酩酊大醉,把胶囊和头孢弄混了,还吃了一整粒。幸好送医院及时,没有危及生命。
谁知在住院部,安远清遇上了顾潋。
仅是一个背影。
她原本以为顾潋收到消息来探望温雅,却发现顾潋手里拎着样式精致的纸袋,走向另一边的病房区。
看她熟门熟路进去的模样,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安远清的直觉向来很准,不动声色悄然随在顾潋身后,在附近的楼梯间内抵墙等人出来。
住院部安静,来往探望的人进进出出。
不知过了有多久,那边的病房门轻柔缓慢地拉开,传来顾潋的声音,充满柔情,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冷吗?”
女人的音色婉约而温润,对于安远清来说十分陌生,但隐约又有一丝耳熟。
“还好。”
安远清忍不住,回头瞥了眼。
天光柔和却不失明亮,从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洒进。
顾潋蹲在女人的轮椅跟前,替女人将膝上绒毯细致地铺好,仍旧蹲着不起身,高高抬起下巴看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