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司禾不听,她不允许任何人把她的母亲带走,就算是警察也不行,她母亲已经过世,需要入土为安,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空隙,吴司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冲上前把吴阿兰的尸体一把抗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说,拔腿就往林子里跑。
“喂,你这是干什么!”反应不及的法医愣愣地看着疾驰而去的苗族少女,嘴都合不拢了,全然是一脸错愕。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女孩能扛起的重量,跑出来的速度?
死去的人远比活着的人要重得多,吴阿兰虽然瘦弱,但个头却不矮,粗略估计有个一米七几,这么算来,她也至少有一百斤上下,但吴司禾居然就这么单手抗了起来,好像还不怎么费劲?
警察闻讯从吊脚楼里跑出来,却已经连吴司禾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一旁的秦一见状,纤薄的唇瓣微微弯起,哑然失笑,她那周身的凌厉压迫气息在这一瞬竟然变得缓和了不少。
秦一实在没想到这苗族小丫头还挺倔的,着急起来竟是连法律程序都不顾了。
她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只有让法医给她母亲进行尸检,查出死亡原因,才能还她清白?
警察和法医回过神来,赶紧追了过去。
吴司禾这个当事人失了踪,留在吊脚楼外看热闹的寨民们也都悻然退去,各自回家。
王举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事既然报警了,那就交给警方去处理,他也得回家好好养伤。
一时之间,吊脚楼外围着的人都散去了,独留秦一还在原地伫立,往前走了几步,抬眼漠然着打量起了眼前的吊脚楼。
……
吴司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气喘,环顾四周无人,她便把身上的吴阿兰轻柔放下,神情寂寞。
吴阿兰虽然被吴司禾清理干净了面部,但被虐打的青紫痕迹还在,甚至颜色更深。
相比之下,吴司禾除了凌乱狼狈了一些,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愈合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认这边也都是黄土,于是重新跪下来,机械般开始刨土挖坑。
“你的手很漂亮。”
忽地,一道陌生却熟悉的女人嗓音响起,吴司禾闻声猛地抬首,正巧跟秦一的视线对上。
一个神情慵懒肆意,一个满脸惊慌错愕,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秦一早就注意到吴司禾那血肉模糊的手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不过短瞬功夫,竟然只是有些红肿了,原先被壤剐蹭掉的皮肉也都长了回去。
多可怕的机体自愈力啊,秦一望着吴司禾挑眉,面上不显,心中却感慨万分。
吴司禾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跟着她,她明明跑得很快,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可这个女人却做到了,为什么?
苗族少女那清澈漆黑的眼瞳中闪现一丝狐疑,下一秒却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跟着你吗?”秦一见吴司禾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便再次开口与她搭话。
“不好奇。”吴司禾头也不回,只是吐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你会好奇的。”秦一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吴司禾。
她对吴司禾的态度一直都很宽容,甚至不介意这个苗族女孩对自己有敌意。
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一样不会相信陌生人,尤其还是自己摸不透,搞不清楚来历的外城人士。
对外人有防备心是好事,至少证明吴司禾是个警惕性很强的聪明人,而秦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吴司禾继续挖坑,仿佛不好生安葬了自己的母亲吴阿兰,她就不能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你是巫蛊师的后代,你的身体里藏着一只历代巫蛊师们传承供奉的天蛊,是,或不是?”
身后秦一的音调突然下降,一股无形的压力戳中了吴司禾的神经,令她十分不安。
吴司禾停下手里的动作,像是被人踩住了要害,她下意识地回头,眼底的戒备愈加浓烈。
对方竟然知道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她认得自己眼瞳中闪现的红色图腾,怎么可能……
除却巫蛊师一族,外人根本不知道天蛊的存在,眼前这个城里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样的问题在吴司禾脑海中叫嚣而起,如秦一所料,吴司禾开始好奇了。
从吴司禾的眼睛里读到了她的心思,秦一上前两步,拉近与吴司禾的距离,这样更方便谈话。
“我先帮你安葬母亲,其他事情待会再谈不迟,这次来苗寨,我的时间还算充裕。”秦一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