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爱慕程家长子程参已久,终于,凭借着家中与程家一些旧渊源,她得了程母的青睐,成了程参未婚妻的预备人选。
见面那天,她花了精心的妆容,穿着蓝色的丝绸连衣裙,在程家庭院中,步步穿过掩映的枝叶与馥郁的花香,看见程参坐在遮阳伞下的沙发椅上。
他没有穿常服,还是一身黑色西装,金丝眼镜压着高挺的鼻梁,冷淡的眉眼扫过一旁的她。他朝她颔首致意,客气地打招呼,起身替她拉开座位。
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松香,不觉红脸,一边小声道谢一边坐下。
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他放在桌上的双手交扣在一起,倾身俯视着她,带来微微的压迫感:许小姐,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今日见面,是出于家母的希望。希望许小姐能早日觅得良缘,我愿意到时为许小姐送上新婚贺礼。
她觉得脸上与心中的热意都冰冻住了,张口想要解释。她并不是想谋算他的婚姻,她只是想见见他,想问他记不记得高中时有过几面之缘的学妹。
她抓住提包,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椅子呲啦被划开,她僵硬地朝他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想要离开。
许小姐不必急着走。程参为她的识趣惊讶了一瞬,后靠在椅背上,拿起咖啡杯小饮了一口,露出那种上位者特有的放松姿态,家母叮嘱我要让许小姐宾至如归,许小姐何不再坐一会儿。
她只好坐下。
程参打开笔记本,道:公司紧急事务,许小姐不介意吧。
她憋屈地点点头。
二十分钟后,程参看了看表,说:时候不早,许小姐自便,我先走了,再见。
那股暗恋幻灭的难受还没过去,她却感到有一点可笑起来。他连应付样子,都做不满半个钟头。她独自气闷了一会儿,暗自发誓回去就把暗恋的日记通通包成纸钱烧掉。
嗯?你谁啊?有年轻男生明朗的声音在她身后打断了她泄愤的想象。
她回头一看,是个一身浅灰色运动服套装的男生,面容与程参有七八分相似,乱蓬蓬的挑染金发被一条黑色发带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似乎刚运动完,有微微的汗意。
她知道他,他叫程商,是程参的弟弟,好像还在上大学。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生气的时候,做事就会冲动而任性。她掩饰般地偏过头,发丝随之垂下来,让她下巴上的水珠若隐若现。她慌乱地用手背胡乱擦过脸,向程商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垂下头,甜美轻柔的声音透着失落:我是来见程参先生的,可是他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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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商陪着女孩子在花园里散步,这事本不该他来做,可是他的哥哥竟然没有绅士风度地将专程上门的人给鸽了。这个相亲对象,还是他们尊敬的母亲大人安排的。
程商知道他哥是挺高岭之花的,酒局上女明星假装崴脚跌落在怀也只是让秘书送人去医院。她只是寻常姿色,更打动不了哥哥。可是见也不见,就太过分了。
程商对自己说,是为了周全程家的礼数,于是鬼使神差地,他说哥哥暂时有事,并且主动提出自己陪她逛逛花园。他心不在焉地介绍着园中的花种,眼神不住地落在身边的女孩子身上。
黑色长发柔顺地垂在颈侧,面容只是清秀,有些艳的妆容不适合她,她明明心情低沉,却因为礼貌,还要打起精神听他说话,侧着头,小小的唇认真地抿着。
口红颜色也不适合她。
女孩子惊讶地飞快看了他一眼,纤细的手指搭上唇侧,脸颊微红:很不适合吗?
原来他不自觉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应该解释,用一些话搪塞过去,如果不是她抬起白皙的胳膊,将口红用力擦拭掉了的话。
浓艳的红色在她的皮肤上比在她的脸上要适合很多,而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唇粉润柔软,向他一张一合:不涂会好看点吗?
奇怪,有那么多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向他索吻过,他却从来没有向这一刻一样感受到明显的悸动。
也许因为,他知道她对他别无用心,她喜欢他的哥哥,喜欢了很久,明明是利益交换来的相亲的场合,她却幻想着可以进行一场纯真的告白。
这笨拙的举动,也不过是她天然的有些鲁莽的孩子气。
她意识到这样不对,呀了一声,羞涩地又要将头低回去。
等等,他抓住她的肩膀,看她神色因为他陡然亲昵的姿态变得无措,他的指腹擦拭过她下巴,给她看其上红痕,开朗的少年对她弯起眼睛:这里,还有一点。
反正哥哥也不在乎她,连见都不想见她。那么,他把她捡走,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