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萨曼莎的话,林路路内心极度不安。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越想越糊涂,意识却无比清醒。她走到床边推开窗,试图让夜晚的凉风驱散她胸口的憋闷。可是老天不给面子,今晚一点风也没有。
往下看,楼底的守卫把城堡整个围了一圈,让本就严实的建筑像个密不透气的堡垒,看着更憋屈了。
林路路叹着气关上窗,重新躺回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愣愣地出神。
所有的问题好像都集中在了一起:
泽维尔失约没有回来。
萨曼莎走的时候仿佛刻意回避了什么更重要的信息。
连系统也一直没动静。
她好像被逼到了孤立无援的墙角,脑袋里跳出各种离奇的猜测。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没死也被逼疯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昨天她的大脑还在持续高潮中快乐地翻涌,今天就被一连串的负面信息卡死机了。
林路路以为自己会这样焦虑地睁眼到天明,却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天晚上,她做了梦。清晰却无声的梦。
梦里的一切场景在醒来后都清楚印刻在她脑海里,可是里面的对话、争吵和窃窃私语都没有声响。
梦境分成两个部分。
在第一个梦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瓦莱莉戴维斯。
开头的场景是一间海边度假别墅,同行的是瓦莱莉的父母,温斯顿戴维斯和安妮戴维斯。时间是暑假,不过这并非一次可以的假期旅行。瓦莱莉跟着父母来这个地方,纯粹是因为她年纪太小,父母不放心把她跟姐姐玛蒂尔达一样被留在乡下祖父祖母家。
这是他们的一次出差。至于具体从事什么工作,林路路并不清楚,梦里也没有描述。
这间别墅的主人是一只狼人。
瓦莱莉叫她约翰逊太太,她是个寡妇,丈夫文森特约翰逊很早就死了。原本她跟自己的族人住在一起,后面不知为什么逃了出来搬到靠近人类城市周边的狼人领地隐居起来。这栋度假别墅位于大陆南部的自由城,是文森特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约翰逊太太是瓦莱莉父母的朋友,至于怎么认识的,梦里也没说。只是看上去双方关系非常好,一见面就摸着瓦莱莉的头叫甜心。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她先是坐在沙发上陪客人聊了会儿天,后又去厨房准备晚餐,气氛很热络。
可梦境是在一声门铃之后开始扭曲的。约翰逊跑到玄关去开门,从门口领进来一个小男孩,跟他们介绍这是她的侄子,从族群那里过来看她的。
小男孩长得很可爱,眼睛脑袋都圆圆的,只是脸色阴沉,墨绿色的瞳仁透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审视目光,盯着瓦莱莉一眨都不眨。
约翰逊太太招呼着小男孩跟瓦莱莉一起玩,便回到厨房了。小男孩皱着眉走近了几步,依旧用同样的目光盯着她看,你是谁?
瓦莱莉紧张地回答了一遍,小男孩却还在重复同样的问题,跟录像机卡碟了一样。瓦莱莉觉得害怕,哭着回头找爸爸妈妈。
然而沙发上哪里还有人影。她吓得哆嗦,站起来就想跑。小男孩却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走。
瓦莱莉重新转头看他,只见眼前的小男孩嘴里长出了獠牙,弓起的背上长满了黑色鬃毛,眼睛是深红色的,凶狠地瞪着她,怒吼着:你是该死的人类!
随着一声尖叫,林路路从梦中惊醒过来。她躺在床上,无力地喘着,却不知不觉又陷入了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里,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谁。只能从身边人的表情和视线判断,应该是一位成年人。她拿着资料跟着前面领路的人,穿过一间类似于档案室的房间,来到紧闭的铁门前。
铁门的门板是完全密闭的,不留一丝缝隙。门右侧把手上方,有几道不同款式的锁。打开铁门之后,穿过一条漫长的走廊,又是一扇更大的铁门。
如同闯关走迷宫一般,她跟着走过了三四道同样材质但大小不同的门。
每扇门都要比先前走过的那一扇大上一些。
直到最后的大门被打开,眼前的场景让她完全愣在原地。
实验室布置的房间里,简陋的铁床上躺着一排排变形后狼人,他们看上去很虚弱,浑身插满了输液管,头被套进玻璃罩子里。如果不是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了他们仍活着,她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太平间。
一些狼人的皮肉被切开,血液已经凝固在表面,伤口却反常地没有愈合起来。精细的切口表明了这是手术刀的产物。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脚仿佛粘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你迟到了,伊莎贝拉。 身后传来一个老年人的沙哑的声音,实验就快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