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半月,惠州来的第叁封家书送到了宁饴手里。
宁尧信上简略描述了一下惠州现下的状况。百年难遇的水患,冲决了堤坝,也暴露出当地官员懒政怠政、私吞官饷等一堆大大小小的积弊。
抢修堤坝、疏浚积涝、救济灾民,处处都需要人手,宁尧带来的人已经不够用,他一面向京城上奏,一面急调了邻州的官兵来惠州支援。
信末他询问宁饴的近况。
宁饴提笔回信,下笔前想了想,除却沉韫在他生辰那晚问她的话,最近的日子可以说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宁饴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形。
沉二公子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说没有。
沉韫于是说起自己来,他说自己有一个喜欢的人,虽然对方身份尊贵,他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
然后宁饴便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公主愿不愿意,嫁给臣呢?”
终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沉韫脸上惯常的云淡风轻终于皲裂了一些。借着月色和廊下灯笼的光亮,宁饴能看见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里浅浅跃动着忐忑和期待。
旁的男子向女子说这种话时,少不得会在前面铺垫许许多多的许诺,无外乎是财富、地位、真心这叁样东西。
但宁饴是嫡长公主,若向她许诺财富和地位,多少是有些滑稽。若向她许诺真心,却也不妥当,她刚刚遭遇过肖铎这种人渣,未必稀罕口头许诺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沉二公子在脑子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宁饴瞧着月光下他的脸。
那张本来就出尘的脸,在月光下更加蛊惑人心,更何况他正在以那样期许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可能在皇宫里待一辈子,既然横竖要嫁,为什么不嫁给眼前这个赏心悦目的人呢?就算他身边有许多桃花,但别的相貌平平的男人,就一定没有吗?既然这样,嫁给沉韫,似乎很划得来。
宁饴差点就要答应他。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彻底地色令智昏。终身大事,不应该如此草率决定。
“我要考虑一下。”
既然还没有答应,宁饴便没有把这件事写到回信里。
她说宫里一切都好,父皇母后和太后都很挂念他,她也很挂念他,让他在外万事小心。又说太后她老人家预备等他此行回来,给他选一个太子妃。
不过她仿佛能预见宁尧看到这句话时面上不虞的脸色,于是最终又把最后一句话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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