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啾——”
木窗外啾声不绝,时而清脆,时而婉转。荀薏下床穿衣,看见一夜未关的窗户边,蹦着一只麻雀。她嘴角上扬,慢慢走到窗沿,右手一摊,麻雀就跳到掌心变成了封信。
她将信纸取出,字如下:
见字如晤,此乃予阿薏第四封信。昨日便想寄出,但鸢儒小童甚淘气,竟摔了我的剑!小小教训一番后天色已晚,故次日送出。
…………
荀薏读着读着轻笑出声。柳文宜与她分享了这两日的趣事,还祝她端午过节开心。絮絮叨叨后,文末才道出了这封信文邹邹的理由,竟是和柳文玦打赌输了,要做一日女书生。
“真会玩。”
荀薏杨着嘴角将信收起,规整地放入一个木盒。
对啊,今日端午过完,明日便要去天泽门了。
荀薏推门出去,屋门外照常吊着一枝花。她把线取下,粉色的花叁四个点缀细小的枝上,枝末一两个花苞镶了几粒“水玉”。
她鼻尖凑近小花,淡淡的香气清新怡人。这几日,阿兄不知道些干什么,天天送花过来。之前的花都是用药催熟的菊花、梅花之类的花,今天的花倒是应季的,勿忘我。
她拿着花,勿忘我啊,脚步轻快地走着。
“阿兄!”
荀薏迫不及待地喊到,人未至声先到,门开时才到门口。
“这么急做什么?”荀桉带她进门,为她倒了杯水。
荀薏双手捧杯,抿嘴浅笑,“我来讨些药。”
“哝。”她眼神示意看花,“好不容易有朵应季的花,该让它待久些。”
荀桉眼神飘忽不怎么看花,耳根有了薄红,边说着边去拿药,“我,那个,这些花我都很喜欢,便想与你分享这些。”
荀薏拿过药,“谢谢。”她笑意不减,珍重地握着那枝花,“我很喜欢,谢谢阿兄的分享。”
荀桉看着那双手双目微睁,也像有人轻握住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嗯了一声,才急急说道:“无事,兄妹之间何必客气。”
荀桉局促地看了看门口,“不如先把花放在我屋里,我们去外面看看,也趁端午买些回宗门的东西。”语毕,他伸出手。
他带她出了囦泽境,荀薏新奇地打量着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逛这里。这里很热闹,可能是靠近囦泽境,平日里的道士也不少,有许多摊贩卖的是灵石原石。荀桉见她看前方买香囊的,便走过去。
“阿婆,一个香囊多少?”
“一个叁十文,”老妪笑脸相迎,见他挑选样式,慢慢讲道:“给家里孩子挑好看一些,香一些的。小孩子家家的,最爱漂亮新奇的。”
荀桉一怔,突然想起了那张奶呼呼的小脸,他转过头悄悄看了眼荀薏。
“嗐,至少比半个月前长了点肉。”
“唔?小伙子讲什么?”
“没什么,阿婆,我再挑一会。”“好。”
荀薏见荀桉回来,笑眯眯伸出双手,右手朝下左手朝上。荀桉微微歪头,看了她一眼,两手摊开。荀薏右手打开,将五色手绳放入他的掌心,左手一直举着。
“唔?”荀桉见她看向自己的衣襟,连忙取出香囊放到她的掌心。
两人边走边聊。
“阿薏怎么也去买了?交给我吧,想要什么为兄去买。”荀桉回想柳叁教的,开口讲道。
“我买来给阿兄还要用阿兄的钱吗?”荀薏捂嘴笑,“我看阿兄去了,便知道是给我买的,当然也要买些给阿兄。”
“阿兄花了多少钱?”
“叁十文。”
“阿兄你亏了好多啊,香囊其他地方最多八文呢。”
“呃,这样吗?”“下次要记得叫上我了呢,怕你亏。”“好。”
荀薏见他颠头播脑的样子,不禁好笑,“阿兄倒是让我想起个人,是听一位伞店老板讲的。一位公子要去裕襄城采药,又是被骗财又是迷路,还是靠为老板的伞作画拿了盘缠。他和阿兄一样,是个不可多得老实人。”
“……”
“阿兄怎么不说话?”
“……他好像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