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闪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某些地方还是晚上,此刻也皎如白昼。
圣人、大圣人们忧心忡忡,都想着如何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势力范围,这里施法,那里留下申通,招数尽出。
所有知晓这场世纪劫难的人都在关注着,目不转睛,看着巨大的光柱,期待着。
莫长安没来由得说出叶抚之前说过的话:
李命怔怔地向着清天下中心的光柱看去。不同于一般人只能看到光柱,他还能看到一缕又一缕代表着万物意志的辉光,不断从四面八方向光柱汇聚,让其更加耀眼,更加伟大。
“长安,儒家需要一位新的圣人。”
“他们……真的不会多看这天下一眼。宁愿
文明的毁灭,秩序的崩塌就在眼前。
辉光从清天下的中心亮起,直奔天空。巨大的光柱破开层层叠叠的乌云,将一切遮蔽大地的灰霭驱散。
照耀大地的辉光,因为“存在”的意志而出现,而耀眼。宣告着,最容易被忽视,但最不应该被忽视的,是最平凡的万物。
莫长安不知道如何去评价,但显然可见的是,李命已然不再认同天上两位圣人的态度了。
或许真的只考虑世界了,将地上这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当作了规则的一部分。”
李命悠悠说:“最强大,最不可替代的从来都是万物的意志。”
可总有那么些存在,看着、念着、惦记着众人的意志,受着万物意志的驱使。最平凡最普通的人,拥有着最大的力量,即“存在”的力量。他们存在,他们念想,便是力量。即便他们并不知道劫难即将到来,但他们从不会希望自己的生命被无情剥夺。
普通人永远都是草芥,任何时代都没改变过。
而当他们焦急的时候,数不清的凡人、普通修仙者、魑魅魍魉、精怪、妖兽还过着平常的生活,从来不担心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劫难已经来临了。他们甚至没有能力,没有资格去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李命想起了主持神秀湖大潮的秦三月,想起了那个要练剑拯救苍生的胡兰,想起了一剑斩掉洛河之龙的曲红绡,想起了何依依……他想起了很多人,渐渐地就泪流满面了。
陈放站在驼岭山的琼楼上,虚着眼睛看着蔓延向天下两极的光柱。他随手扔了一把胡豆给旁边的毛驴,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困难全都被先生解决了,那学生到底成长了什么呢?
莫长安忽然笑着说:
“李命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他算半个圣人,我的话,是个俗人。”
巨大的光柱开始张开,以着极快的速度,不落下任何一个角落,向世界的两极张开。
“任何脱离万物意志,脱离世界本身的人,都会失败,不论做什么。”
莫长安心中颤抖,“长山先生……”
他忧心忡忡,不知这是否会成为儒家的一个转折点。
毛驴哼哧哼哧地吃着胡豆,大牙帮子露在外面。
“傻驴,我真的走错路了。还有他们,他们也错了。”
李命默不作声地流着泪。
他忽然笑了起来。四千年来,第一次笑了。如释重负,细细喃喃:“这下再没有什么压力了,因为我彻底输给李命了。”
万物的意志共同性,是“存在”。
每个人,每个生命,每一个存在于世界上的事物,都被光柱拂过。光柱没有带给他们多大的改变,只是给了他们由衷的安心感,好似被告知了,只管一步一步走下去,世界永远不变,永远包容任何事物。
李命眼神虚妄,“可那一口气某一刻放下了,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叶先生他,明明有着天大的本事,却一直致力于教会这个世界,如何拯救自己……长安,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孤独啊……”
莫长安感慨万千,他与叶抚接触得最多,一直以来,都感觉叶抚不愿多打扰这个世界,身居幕后,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现在被李命这么一提起,他渐渐明了,叶抚所做之事,才应该是一个先生该做得。毕竟,先生教导学生,本就应该教导学生自己去答题,而不是帮学生答题。
黑色肃清线在高度上,覆盖了清天下往上自然母气演化出的气息能够达到的最高处,往下,直达最深处的世界大灵脉。可以说,清天下被两道巨大的黑色圆环彻底包裹只是时间问题。
李命接下来一句话,彻底让莫长安明白,儒家已经不再是曾经“教治天下”的儒家了。
“那不是你我,不是天上的两位,应该是真正的读书人。长安,我们总是读着读着书,就变成了讲着空道理,被大道所蚕食了,被规则所裹挟了,忘记了,我们读书做学问本该是不断打破陈旧的,腐朽的一切,本该是争那一口气的。”
“长山先生,何不对叶先生的学生们怀以期待呢?他们每一个,都十分优秀啊。”
毛驴继续吃着,似乎在扮演着“对牛弹琴”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