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这么想天经地义,她又不能和莫晓解释燕绥的难处,燕绥的毒病不能为人知,倒不是不信任莫晓,而是莫晓太没心机,万一不经意露出口风,干系太大。
如此便让燕绥担了这负心郎的名声,而君莫晓难免在随便儿面前骂上燕绥几句,随便儿呢,偏偏也不是个傻的,别的孩子对于素未谋面的父亲,只有孺慕之思,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于他小小的心灵中,只怕也觉得,这个父亲从来没出现,想必也不是个好的,如此,不要也罢。
文臻有些犯愁,这对父子互相不稀罕,可怎么办?
是听之任之,自己在其间左右逢源讨好处,还是善尽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努力为两人弥缝?
这种对于世上绝大多数女子根本不需要考虑的命题,没良心的文大人愣是艰难地思考了许久,最终十分挣扎地觉得,还是要小小地为燕绥努力一下的,毕竟当初他那磕长头,也有这小兔崽子一份。
她转身,抱住了随便儿,随便儿立即熟练地爬到她肚皮上躺着,就好像当年他刚刚出生在翠湖,文臻把他放在自己肚皮上仰泳逃生时一样。
只是现在文臻瘦了,生了他之后一直没有调养回来,随便儿却微胖,屁股甚圆,肚子虽大,一个屁股盛不下。
随便儿叉着腿,撑着,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姿势,他喜欢这个姿势,或许是出生时候残留的记忆太深刻,他总觉得这个姿势最有安全感。
背后紧贴着娘的心脏,那声音稳定而亲切,似乎从很久之前一直听到了现在。
虽然嘻嘻哈哈,但干爹说娘是他亲娘,他还是有点相信的。
也不仅仅是因为干爹说,而是因为哪怕他和所有伙伴们在一起,只要是私下场合没外人,每次娘第一个看的,一定是他。
点心零食看似每人一份,一模一样,但是每次他都能“凑巧”分到最饱满最莹润最好看的那一份。
泡澡打拳,也只有他。这是他和娘之间的小秘密。
娘对每个孩子都很温柔,却常常惩罚他最重。
很多不一样,干爹说了,娘有难处,随便儿要懂。
干爹也说了,随便儿不要管是不是亲娘,就当不知道。
是哦,娘像亲娘就行啦,其余的,随便啦。
文臻的声音悠悠传来,“随便儿,你爹啊,其实也很不容易。他娘对他不怎么好……”
随便儿:“那一定是他太淘气,不讨他娘喜欢!”
文臻:“……”
说得好像你不淘气一样。
“……随便儿,虽然你爹一定很喜欢你,但是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么刺激他脆弱的小心脏了……你爹的爹呢,看似对他很宠爱,可我觉得吧,也就是那么回事……”
“怎么回事?”
“嗯……好比玉城郡守家的庶子,你也见过,郡守夫人每次都带着那个孩子,十分娇惯,你很不喜欢那个孩子是不是?”
“是啊,一点规矩都没有,什么都抢,什么都敢要,还拽妞妞的裙子!”
“你爷爷差不多也就这样啦,不过你爹呢,还算好的,没给惯成败家子,就是被孝道亲情给绑架着,不得不顶在前面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他聪明,什么都玩得转。以后呢,万一你运气不好,遇见你爷爷,你就去学郡守家的庶子,那孩子什么样儿,你就什么样儿,明白了吗?”
“拽丫鬟姐姐的裙子吗?!”
“随便儿,为何我觉得你语气如此雀跃?”
“娘,你想多了哎……娘,这我要遇见我奶奶呢?她都不喜欢我爹了,应该更不喜欢我吧?”
“那可不一定,你奶奶啊,也是一朵人间奇葩啊……若运气好,见到你奶奶,那就展现你最真实的一面吧,越真实越好。她那人,最厌虚伪了。说回你爹,你爹总体也是个可怜人,你别怪你爹从不露面,他倒霉,从小就给人害了,身上有病,这是去治病了,等治好了就回来了……”文臻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摸出个东西来,“给。”
随便儿接了,却是一块似玉非玉的半圆状物,通体洁白,微微闪着莹光,中间镂空雕花,透过雕花,可以看见里头是一颗硕大的珍珠,珍珠看似白色,在不同光线角度下却呈现七色光彩,微微晃一晃,珍珠便在镂空小室内琳琅作响,十分动听。
而那镂空雕刻,一面是福字雕花,一面是寿字雕花。显然是极好的寓意。设计用料都精巧别致华贵且不说,刀工也是顶尖。放在市面上可称绝品。文臻凝视着这玦,眼神柔和,这东西是随便儿满月之后,忽然出现在她书房的。显然是第二批前来保护的暗卫送来的,是燕绥给孩子的礼物。
以燕绥的性子,才不会喜欢雕福寿这种俗气巴拉的字,但他还是雕了,正如他也不会下跪一般,只有为了她和孩子,这个人,才会一次次破他的例吧。
谁说斯人无情?无情之人最深情。
“这是鱼骨玦。用的是普甘那边深海的一种奇特珍贵大鱼的头骨磨制,传说那鱼的骨头可以解毒治病益寿延年,且材质坚硬如玉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