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爱撒入大海,都随他。我就是想他了,想他再抱我一次……距离上次他抱我,已经二十七年了。”
她眯着眼,似乎想到那场景,竟然露出微笑,轻轻道:“那样,也是很好很好的。”
菊牙哽咽一声。
文臻低头,捂住脸,半晌声音闷闷地传来,“如果娘娘早有预感……那么,燕绥呢,她……有没有话?”
菊牙没有立即回答。
她取出娘娘最爱的一支簪子,缓缓插在她鬓上。那簪子和德妃日常的华贵首饰比起来有点格格不入,前端只有一朵贝母雕饰的牡丹花,虽然也算精美,但其实不值钱。
这是殿下十四岁回宫那年,给娘娘的礼物。
也是他正式赠给娘娘的唯一一件礼物。
娘娘从来没当着他的面戴过,却总在夜间插戴着这簪子睡觉,哪怕经常被戳了头皮。
“……娘娘,为什么不对殿下说啊。”
“我不想说。”
“娘娘!”
“有些人太颖慧,有些人太狡猾,我怕说了,就会给人看出端倪,最终害了他……或者我还是不够信任他,或者我还是心中有怨……总之,我不想说。”
“您不说,难道就打算这样被误会一辈子吗?”
“以前我介意过,现在我不介意了……因为,这世上,已经有人替我爱他了。”
“娘娘……”
“那就够了。”
……
“娘娘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就够了,她……不求原谅。”
文臻指缝里漏出一声哽咽。
菊牙起身,过了一阵,殿中天井里燃起了一堆火。
文臻坐在火边,看着那美人渐渐化为虚无,德胜宫的天井上有穹顶,饰有琉璃罩,雨丝已经小了,淅淅沥沥不断滴落在琉璃罩上,再流出道道透明沟渠,似天也落泪不绝。
而琉璃罩下的火光并不热烈,平静却决绝。
似那传奇女子最后的抉择。
在火光渐渐熄灭之前,文臻隐约看见火星升腾之间,有晶莹的光芒晕开一片光带,再迤逦往青天去了。
芳魂去矣,此生无归。
菊牙缓缓起身,她并没有像其余宫人一样跪拜哀哭送别,一直怆然却平静。
文臻以为她要去取骨灰盒,不想片刻之后,便听见砰然一声闷响。
整个寝殿都似乎颤了三颤。
文臻霍然回身,就看见菊牙倒在玉阶之上,额头的血自殿柱淋漓而下,缓缓流过她脚下,再流入火堆。
火堆便哔哔剥剥宛如轻笑。
一直望着火堆的菊牙,唇边也绽开一抹笑意。
没有告别,是因为我不会和你分开。
娘娘,别怕。
菊牙来陪你了。
……
火堆又燃起,这回,文臻把菊牙也火化了。
她取了两个盒子来,一人一个,亲自装填。
那灰白色的细微骨碎刺在掌心,她却麻木得不知疼痛。
一颗鲜红如心的东西骨碌碌滚落掌心,文臻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那是一块鸡血石,材质色彩形状,应该和给林擎的那块正好是一对,却无字。
另还有一个黄铜指环,和平素德妃的华贵格格不入的饰品,文臻也没在她手指上看见过,此刻却出现在骨灰里,想必是原先戴在心口。
文臻把这两样东西都埋在了骨灰里。
身后忽然有轻轻脚步声,随即宫女们潮水一般退下去。
文臻没有回头。
那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掌心不断被戳破,她便随意地在湿淋淋的衣襟上擦擦,不愿那血迹沾染了骨灰,却也并不理会。
他几次手指颤动,却都没有伸出手。
直到文臻将骨灰都归拢,装入盒子,抱在怀中,起身。
两人相对,圆而大微红的眸子,对上眼尾微长,目光明澈的眸。
彼此都觉得,面前隔着一座波涛汹涌名叫痛苦的海。
半晌,唐羡之轻轻道:“怪我吗?”
文臻木然道:“怪你什么?怪你为唐家为自己挣命吗?”
唐羡之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而随即便释然,是了,只有她会这么说,也因此只有她,永远牵动他的心。
“原来你都明白。”
“是的,我都明白。我明白皇权并不天定。我明白世家没有道理束手待毙。我明白燕绥和你的一切行动都不过是出自彼此不同的立场,大家都不过是在捍卫自己不能舍弃的东西而已。我甚至明白燕绥在对付世家时的手段也未必比你光明多少,没有谁就是正义的斗士,正如没有谁天生该死。而你和燕绥,皇族和世家,注定不能共存。”
唐羡之眼底微微湿润,他轻轻地抬起头。
无论如何,能听见这一番话,便不枉之前那许多的退让和救赎。
“可是唐羡之,我明白,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