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胭脂的薄唇轻啧,冷不然抓过手边妆奁匣朝地上狠狠摔去。旋钮经不住这般力道,匣内珠翠散落满地。她回望一眼文宣,嫌不够,像个闹脾气的女童,在他面前扔了镜子,连他手里拿着的象牙梳也砸在地上,断作两截。
夏文宣眼眶一下红了。
陆重霜看他这幅神态,心里搅作一团,又是气又是难受,攥着手骂他:“文宣,我够宠你了。你是大楚的帝君,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我还让你手握治理六宫的大权,底下人有哪一个敢给你脸色看!又哪一个敢欺辱你!你夏家往后宫安插眼线,你娘亲数次对我不敬,我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都这样了,文宣,我难道还不够宠你吗?”
夏文宣怔怔地瞧着她,泪直往下落。“青娘口口声声说宠我,可要是真宠我,下毒一事怎会死压着不查·····我知道的,青娘,于家不过是替死鬼。你不愿查,你要护着始作俑者,我也只能当作无事发生。”
“你不明白,”陆重霜别过脸,抽了下鼻子,“我是大楚的女帝,我不能只为你……”
“您是大楚的女帝,阿娘是大楚的宰相,那我呢?我要么是不忠的丈夫,要么是不孝的儿子。”夏文宣流着泪,酸涩道。“圣人,这皇城内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大家族?陛下要从哪儿开始杀!于家已经倒了,陛下预备下一个抄谁的家?抄我的吗!陛下是要把我和于子崇一道关进东大殿活活关死吗!”
“住嘴!夏文宣,闭嘴!闭嘴!”
夏文宣不肯。
“陛下了无真情,臣下亦不过贪图富贵,”他自嘲地喃喃道,“呵,真可笑,半点真心没有,你与我又做什么夫妻。”
陆重霜听闻,浑身一抖。她几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到在地,厉声嘶吼道:“那你滚啊!带着你夏家的钉子滚出宫去!我随你是生是死!”
话音方落,两人间空气霎时凝固了般,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只牢牢望着对方,互不相让,只听窗外的风一阵一阵刮过。
最终,还是夏文宣先投降了。
他消瘦的双肩轻颤,嗓子嘶哑地与她说:“青娘,你以往不是这样的。”
陆重霜喑哑。
默然良久,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道:“文宣,要怪就怪你不够了解我吧。”
话落,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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