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吞噬

    苏芷北伸出手想与他十指相扣，但胸口的疼痛使她只能触及男人的脚踝：“我死不了……你呢？”

    “我？我没……对不起，有点累而已……”燕惊寒眼前出现了浮动的光点，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吞噬了他所有的视线。但他知道此时自己若倒下去，苏芷北不知道有多害怕，于是强撑着道：“也算我们运气好……殿主的命门既不是脑袋，也不是心脏，而是他那根由幡柄幻化来的脊柱……北北，上天在保佑你……”

    “在保佑我们……”苏芷北纠正他，“你的神，你的家族……也在天上保佑着你……”

    世界不会因为黑暗的曾经而放弃他，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燕惊寒也应当拥有每一个人最基本的，被祝福的权利。至少苏芷北祝愿着他，从今往后能活得更自在，更逍遥。

    “谢谢……”燕惊寒伸出手，却摸了个空。

    “你看不见？”苏芷北警觉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可能是魔气透支过度……”燕惊寒苍白地找着理由，“我休息……休息一下就好……”

    他终于不用再强撑，顺势跌落在苏芷北身旁，沉重得就像一座大山。“你别紧张……”他的呼吸浅浅地挠着少女的耳廓，仿佛是刚冒芽儿的小草，“我不会死……”

    苏芷北伸出手揽住他的胸口，男人说话时胸膛的震颤也通过手臂，与她的心脏一起跳动。

    “直到刚才，我才确信……你说得对……感情并不是人的弱点……当我精疲力尽的时候，只有想到你才让我重新站起来……相比于没有感情的死物……我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是个人……能救到你……真是，太好了……”燕惊寒说话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在给自己的人生写下总结。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吉利啊……你如果要感慨人生，等我们出去……行不行？”苏芷北故意说着打岔的话，不让他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但跟我走的话，你可要想清楚，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得排很久……”

    燕惊寒嘴角一扯，笑得很无奈：“你这么受欢迎……早知道我死了算了……反正轮不上我……”

    这个“死”字让苏芷北慌里慌张道：“也不是轮不上……”

    “就算轮得上，也排在别人后面……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天下已经不需要幽冥殿的杀手了……”燕惊寒一幅不想活了的模样。

    “别啊……你别睡！”苏芷北硬贴上去，用手拍他的脸，“醒醒……现在不能睡……你排第一个可不可以？第一……”

    她的嘴唇突然被男人衔住，两人的口腔都是干涩的，却在交融过后，吻出湿润的涟漪。

    “头抬不动了……”燕惊寒突然道，直挺挺地又躺了回去。

    “流氓！”苏芷北呸了一口，主动低下头继续刚才的亲吻。此时，他们彼此间才确信，未来两个人还有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

    一旁的蟠龙幡逐渐冒出黑色的雾气，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翻涌出来，蒸腾着散进空气中。

    “等等！”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正在舍命相陪的浪漫气氛里你侬我侬，苏芷北突然抬起头道，“它怎么在冒黑烟？”

    “什么东西冒黑烟？”燕惊寒迷迷糊糊的问。

    “蟠龙幡！它都已经碎成这样了！”苏芷北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烟雾，“好浓的力量……像是……魔气！”

    原本承载这些魔气的蟠龙幡损毁了，现在它们一股脑儿地全往外涌，根本停不下来。

    “不好！”燕惊寒大骇，“足足一位半神的魔气……不消一会儿，我们就被魔气包围了……”

    他自己的身子倒还好，可苏芷北修的是正派法术，浑身上下都是灵气，在这截然相反的浓厚气息中，保不准要出现什么可怕的变故。

    “你还能走吗……快逃……”男人焦急地催促她，“快逃……”

    苏芷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颓然道：“对不起……”

    两道人影转瞬之间就被魔气淹没，仿佛坠入了漆黑的墨汁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小燕单元就要完结啦，最后的林异单元容我编下剧情(●ˇ?ˇ●)。五一假期之后，师门有个五六天的外出调研，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会拖更……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