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夷之轰走了孟家的修士,与人说起时只将这小小插曲当作是个笑料。
暗地里却又将叁十二城的诸多侍卫调遣回荒都,以防诸家修士异动,搅扰了他的好事。
叁十二城之主的婚事有条不紊地张罗起来。
近至大荒域内,远至中州地界,人人都知大荒之主即将同自己的心上人结为道侣。
即将成婚的两人却已经许久未见。
人间寻常夫妻成婚,已是两姓联姻,身家百年的交托。山上修士结为道侣,更是事关天命大道的要事。
放眼中州大荒之中,无论魔道。谁家择道侣成婚的时候,不是心意相投,一派顺遂的?
沉夷之有时也恼恨的牙痒痒。
天下之大,有谁像他这般,还未成婚就已有怨侣之势的?
可他怪不了天怪不了地,更怪不了那早与他挑明心迹的女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当然,沉大宗主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只是怪自己从来都不大用心,使得手段粗糙了些。若是再有机会,给他精心谋划一番,他必定能得将霍野来的心意给扭转过来。
须知谋心谋情,与寻常买卖算计不过是一回事儿。
就这么,沉大宗主在自欺欺人的歪道上越跑越偏。
霍野来则在躲在寝殿中,做了个以不变应万变的鸵鸟。
待到大紫明宫中的备置一应俱全,大荒叁十二城之主与剑宗弃徒的道侣大典便要开始了。
大典前叁日,城主的寝殿便不许再有外人出入。
于是乎霍野来除了每日练剑,修习红线残篇上的剑诀,就是对着殿宇之内华美精绣的大红嫁衣发呆。
沉夷之不愧是沉夷之,在无人能管的大荒之中当了叁十二城的主人。也许天底下也只有大荒之主才能搜罗来旁人遍寻不见的异宝,织造出这么一件既雍容又灵秀的嫁衣,或者说······法袍。
饶是霍野来心定如铁,第一眼看到那绣金绘凤的红色嫁衣时,心神还是动了动。
如若她仍是个在剑宗修行的小小弟子,说不准还真有可能就此从了沉夷之的意。
无他,见财心动而已。
光是闲时看几眼那如水般轻轻荡漾的红绸,霍野来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那嫁衣上的灵气给灼伤。只看沉夷之的手笔,连在这只着一次的嫁衣都如此铺张浪费,就可知大荒叁十二城家底是何等殷实。别说养活她一个剑修,就是养活整个剑宗,恐怕都不在话下。
时至日暮,霍野来长吁短叹,想起自己曾经在山上习剑时的抠搜日子,忍不住就把手中嫁衣揉成团扔在一旁。
她瘫倒在坐榻上,想将明日的道侣大典抛在脑后,可偏偏有人非得来提醒她。
“咳······”
熟悉的嗓音,刻意放在的脚步声。
霍野来翻了个白眼,一个挺身坐直,就把身旁堆作一团的嫁衣扔向来人。
可惜,青衫男子随手一抬,锦绣簇簇的嫁衣便重新归回绣架。
沉夷之仍是笑眯眯的,负手慢悠悠走过来,看见霍野来一副沮丧憋屈的模样,也只是又弯了弯唇角。
“怎么了,是怕大紫明宫的守卫看不住我这个修为低微的小剑修,你还要亲自来看看?”
霍野来破罐子破摔,重新瘫倒回去,盯着屋顶上的梁柱翻了个白眼。
沉夷之仍旧带笑开口:“我来看你,只是因为我想你了。明日就是你我成婚之日,我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何不可?”
霍野来听见他那副假惺惺的口吻就恶寒,磨了磨牙,忍不住给他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