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嚣之中,列比乌斯面无表情,他早已习惯了男人的疯言疯语。
“但还有一种可能,诸多因素之一,列比乌斯。”
男人停止了大笑,又想起了些有趣的事,他磨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什么?”列比乌斯问。
“我们无法直接干涉这个世界,所以债务人便是我们的触肢,我们设立于这个世界的代理人。”
他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声音邪异且嘶哑。
“那个与伯洛戈·拉撒路做出交易的魔鬼……我的某位兄弟,他或许是需要伯洛戈·拉撒路替他做些什么……”
男人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转而变成了一阵模糊沙哑的呢喃之音。
“对,这也是可能之一,他需要伯洛戈·拉撒路做些什么,但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会是这个无名小卒呢?
做什么呢?”
男人困扰地揉着头,越发地用力,乃至他的头颅在指尖的摩擦下,开始流血,一个又一个凹陷的伤口出现,鲜血浸染了脸庞,将杰佛里的面容弄得扭曲破败。
“为什么呢?”
他不断地低语着。
“究竟是需要伯洛戈·拉撒路做什么呢?”
男人突然停止了动作,转而又扑向了列比乌斯,满是鲜血脸庞近在眼前,表情做作浮夸,就像用力过猛的演员。
“小心他,小心伯洛戈·拉撒路。”
染血的手指缓缓地竖起,挡在列比乌斯的嘴唇上。
“小心他身后的魔鬼。”
冰冷惊恐的面容融化了,转而又变成了那诡异的微笑,杰佛里的面容在笑容中消失,数不清的面容在他的脸庞上闪回着。
男人显得极为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沉寂的心脏重新跳动,冷彻的血也有了温度。
他望着幕布,嘴里哼着歌,没人清楚这头喜怒无常的怪物,脑海里正谋划着什么。
“哦,对了,列比乌斯,伯洛戈是准备植入‘炼金矩阵’了,是吗?”
男人突然又关切地问道。
“嗯……”
列比乌斯回应着,他的脑海已经被混乱的信息冲垮,一个又一个糟糕的猜想升起,而后又再次泯灭。
“你们为他挑好‘炼金矩阵’了吗?”
男人问,在列比乌斯耳旁蛊惑着。
“为什么不把‘它’交给伯洛戈呢?”
列比乌斯的呼吸一滞,他死盯着男人,明明男人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了那东西的样子。
“哎嘿嘿,那个在七年前,令你们溃不成军的东西,”男人继续发出那怪异的笑声,好似有万千的幼鸟,在他的喉咙里尖叫,“让伯洛戈植入‘它’吧。”
“你们不是一直拿‘它’没什么办法吗?空守着宝库,却没有打开‘它’的钥匙,与其这样被荒废、遗忘,不如交给伯洛戈吧。
反正他又死不了。”
鬼魅的话语在耳边盘旋,列比乌斯目光清澈地看着男人,冷漠地问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一边叫我小心,一边又让他植入那种东西。”
男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列比乌斯猜不透,没有人猜得透,他像是谜团的化身,揭开一层面纱之后,有的只是另一层掩盖真相的面纱。
“我?我只是普通的电影爱好者啊,毕竟现在的‘电影’都太无聊了啊,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悠闲的话语被怒意取代,他就像拿不到玩具的孩子,话音震撼着一切,可下一秒男人又柔和了起来,情绪变化飞快。
“那么你是相信了我说的话吗?列比乌斯,这可真让欣慰啊。”
手掌搭在列比乌斯的肩膀上,然后攀附在他的后颈处,列比乌斯感到一股金属的冰冷。
“无论真假,你告诉了我这些信息……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列比乌斯无视了男人的话语,他很清楚自己在面对着的什么,男人或许说了真话,可这真话注定会将自己代入歧路。
布满血丝的眼瞳里,倒映着千张面孔。
“代价?不需要代价!”
男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明白列比乌斯为什么会认为他要索取代价。
染血的双手捧住列比乌斯的脸,语气真诚又伪善。
“我们的关系是如此地亲密,根本不需要任何代价,如果真的说要有什么代价的话……”
男人贴近了列比乌斯,在他耳旁轻语着。
“列比乌斯·洛维萨,我需要你活着,我需要你渡过精彩的一生。”
沙哑刺耳的笑声回荡着,反复切割着列比乌斯的耳膜,他什么也没说,拄着拐杖,费力地站起,也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转身离开了影院。
男人一直朝着他的背影挥手,热情十足,直到列比乌斯离开了影院,他才缓缓地停下手,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幕布。
影院又一次地死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