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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你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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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的姓名。只从打扮看出,她也是同龄人,大概率来自小城下辖乡镇,用故作老成掩盖稚嫩,也时刻绷着初入社会的茫然与紧张。

    她和她如出一辙,趁着年轻往高处走。可打碎的四大盘海鲜,要从她微薄的工资里扣,甚至还能不能维持这份工作,都是个问题。

    她也有家人,也有妈妈。

    一定也很心疼她。

    “我会跟我妈说的,你不用担心。”

    走上前,万姿帮小工一起码放好那些碎瓷片。她悄声安慰她,也是在反复暗示自己。

    “没事,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忆是把雨刷器,在倾盆液体中反复运作,但阻挡不了滂沱继续。

    扫一面是过去,扫一面是现在。

    这些年岁数越大,万姿哭得越少。可一旦开闸放水,就很难再止得住。

    太阳穴阵阵胀痛时,她才勉强停下,视线清晰时,映入眼帘便是梁景明震惊到慌乱的脸。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为什么?”

    即便隔着那浓黑圆寸,她简直都能透视他的直男思维。

    脑筋此刻一定转得飞快,几乎要摩擦出火花,一遍又一遍复盘自己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莫名其妙福至心灵——

    “是不是因为那张身份证照片?”

    “那我不留了,你不要哭不要生气……”

    说着他拿起拍立得,手一扭眼看就要撕碎——

    “别,不是因为这个。”

    连忙阻止,但万姿不知接着该从何说起。

    长久以来,思绪在往事中拧巴着,渐渐被撕扯成黑白两端。她清楚如果没有妈妈的精神控制和严厉教导,她不会在香港这种地方,或者任何弱肉强食的大城市活下去。可脑子里始终有一个渺远的声音——

    如果回到小城,那么人生该是如何。

    父母和睦,朝九晚五,有一个正直普通的爱人,和一套小巧却温馨的房子。

    每晚推窗望去,星星触手可及。

    她自知这只是乌托邦梦境,回到现实,其他的不提,“父母和睦”的先决条件就无法成立。可她幻想得太多了,不曾仔细看看眼前——

    早有人为她准备了,那些闪烁的星星点点。

    “梁景明,你是不是很怕我。”

    无数念头载沉载浮,她最终只这么问他。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带着迟疑地乖乖点头。

    “嗯。”

    万姿哽住。

    这比刚才那句“最爱”,还要令她动容。

    可这种自陈软肋般坦诚,从来不该是被伤害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我有时候很糟糕,对你很差劲,就像在视频里凶你。”

    童年阴影再大,都没法开脱她对不起他的时候。

    那些为了工作牺牲他的时候,那些有小情绪又不肯沟通的时候,那些火气涌上心头弄伤他的时候,那些把他当发泄垃圾桶的时候。

    万姿一边说,一边越发觉得胸口很闷,罪孽深重。

    “扇你一巴掌又给你一个甜枣,有意无意地PUA你,我真的糟透了。”

    “我现在想想,我手伸太长了。凭什么因为我十八岁时过得枯燥无聊,就可以指点你现在得过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在周五晚上和女朋友视频,一定比跟室友出去玩没意义?”

    “我是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人,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更好’的标准。”

    “你有你的人生,关系再亲密也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该过问。”

    还有一些话句话,她压着没说。

    我不想再成为另一个我妈。

    我不想和她成为同一种人。

    “……可是我觉得你很好,没什么糟透了。”

    明显被她这通“罪己诏”弄得很懵,梁景明顿了很久。

    他歪着头,云里雾里的样子格外可爱,眉毛简直要挑到头发里。

    “我不觉得你在PUA……这词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万姿一愣。

    PUA在香港基本还是“撩妹技巧”的本意,指代“精神控制”用得不多。

    如果她跟他解释,他一定会听得很入迷。

    没办法,他就是这种性格。

    “反正,你不觉得我在骗你?”

    泪意逐渐收起,她第一次漾起唇角。

    “骗就骗呗。”

    自始至终都不太明白她怎么了,但她笑他也跟着笑。

    把印有她身份证的拍立得压平,连同其他在海洋公园拍的相片一起,仔仔细细重新夹进书本里,他抬起微弯的眼眸。

    “不过骗我就好,你不要再骗其他人了。”

    有我就好,你不要再有其他人了。

    借助高清镜头,万姿这次看清楚了。

    他那本书不过是最便宜的英文便携本,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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