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黎纫洲看着她的打扮稀奇地看了她好几眼:“你竟也会穿这种不便行动的衣裳。”
晏成掰断了花
谢闵轻笑:“又不是戏文,哪有人会那么傻。”
叁教九流汇集之处难免比严格控制访客会更危险些,一代名僧弘静大师便是被几个“江湖游侠”给杀害了,说起来也实在让人唏嘘。
黎纫洲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开口:“不是崔望铭,是崔谦如。”
黎纫洲走近了些许,眉目沉凝了下来:“我是想告诉你,崔……”
晏成毫不犹豫地从黎纫洲怀里抽身离去。打量了两眼地上的死人,她翻看了一番他的衣物和身上的痕迹。
正朝晏成走来的谢闵脚步一顿,静默地站在了晏成身侧也一同看了出去。
他的表情愈发阴郁,却识时务地收回视线不再看晏成了。
“前日你说要拜贴不许我进,今儿个我拿着拜贴上门你又找事儿推脱!我倒要问问,怎么这还有个女的?!难不成她有拜贴?”粗胖的指尖遥指向晏成,男人已经愤怒得有些绷不住仪态了,“我看你们康泉寺就是欺负人!”
晏成碾碎了手里的花枝:“唔,世家联姻,也不难预料。”
“嘘……”晏成将指尖点在了黎纫洲的嘴唇上,勾起了一抹惑人的笑容,“这样好的景色,你就只顾着说些不相干的人……你就不想我么?”
中年人愤怒的面孔卡了壳,忽然就想起来了这里是长安城不是他的周南老家,这里的女人还真可能弄到拜贴。
晏成:“……”
晏成漫不经心地摘下了一朵梅花:“我是来陪长辈上香的,自然要配合长辈。”
*
提起弘静大师,沉缇兰也叹了口气:“听闻是他的弟子接过了衣钵。最初的确是有些差别的,两年过去,这素面的味道也和当年弘静大师做的一般无二了。”
“你来见我作甚?”晏成把发顶的金钗抽了下来,小心地把梅花往空隙里固定,声音因为分心而不由自主地低了些许,“别跟我说是偶遇啊。”
惊诧之色在黎纫洲的瞳中闪过,触及晏成春水含情般的双眼时,他眨了眨眼睛乖顺地走近了她:“当然……”
少年拨开斗篷很有些不服气:“他肯定是一路远远跟着,这会儿听不见了才凑近的。我又不会武,怎么发现他?!”
“是黎夫人身边的奴才。”
。”
身后的黎纫洲先是站在原地表情莫名地揉了揉嘴唇,接着才转身看了过来:“……黎是。”
其实冬日众人都穿得厚,她只是不想引人注意罢了。
她随手撕扯下来半块一把塞进了谢闵嘴里,翻了个白眼就扭头往前走了。背后谢闵的轻笑声却追到了耳边:“好甜。”
“行吧,”晏成转换话题,“你想说什么?”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穿金戴银,束腰上的攒金丝绣纹厚得堪比左相的络腮胡。此刻正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对着个小沙弥呼喝。
许是晴光映雪的寂静午后实在无人,晏成出现在窗边的那刻,中年人也一眼就望见了她,接着便愈加愤怒了起来!
午膳时,晏成又吃到了阔别多年的素面,感慨道:“弘静大师辞世数年,不想这面的味道还能一如既往。”
小沙弥满目迷惑地看了眼面前强横的男人:“她为什么不能有拜贴?”
晏成陪着侯夫人去上香并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行动。回门日陪对方长辈去佛寺进香正是长安多年不成文的风俗,于是晏成在午后的梅园撞见黎纫洲时也只是挑了挑眉,不见几分惊讶。
晏成托着下巴伏在窗框上,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竟也不打算走了。
他就差直言那姑娘没心上人也没米糕吃实在太可怜了。
康泉寺并非皇家寺院,却因有着远近闻名的禅师而无人敢造次,有些规矩是不分身份都不能违背的。故而午膳前听见门外的吵闹声时,晏成偏头往外看了一眼。
……
不远处的树影后,半晌也听不到什么的瘦小男子急得抓耳挠腮,可是想到跟踪着的少爷居然有了相好的姑娘并在此私会……利益让他犹豫了片刻便大着胆子悄声接近了二人。
繁茂的梅树林里,身材颀长的少年郎撩开斗篷将青裙女子拢了进来轻拥着,低低的絮语萦绕在梅林里,像极了一对情投意合的小儿女。
转身离去时,谢闵的余光在那人身上轻轻拂过。
“你家的?”
“喀啪!”
晏成轻嗤:“被跟踪了都没发现。”
黎纫洲冷静了下来:“萧家要把女儿嫁给崔家。”
没等到戏文里反派发疯剧情的晏成失望地泄了口气嘟囔:“诶呀,我还等他接着追问再被小师傅反驳得哑口无言羞愧难当呢。”
下一瞬,一只锋锐的金钗就毫无预兆飞了过来捅穿了他的眉心。仰躺在雪地中间直到血红色蔓延上眼中的世界,他似乎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