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之能下床已经是七天后,他趁着没人,掀开了身上的凉被,几番挣扎后终于坐起。
羞耻的部位一览无余暴露在他面前,他甚至连自己都嫌恶的不愿去看,但他知道……那个女人有留给他最后的尊严。
无力的手指艰难伸出,床头,有她提前两日放备下的里裤。
她在慌乱中所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我只是在救你…其他任何东西我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就是看见了,才会说出这此地无银叁百两的话不是吗?
梁慎之震怒之余,满心的自卑被扩散到了身体每一个角落,那屈辱的平坦下腹,是囊括他本人在内都无人可以直视的羞耻!
挣扎着不顾一切也要起身,可女人或许太过紧张,本来只是轻轻按在皮肤上的手指猛的用了力,猝不及防的疼痛传来,梁慎之闷哼出声。
本就无力,如今被女人失手一按,疼痛麻痹了所有感官,他再也没了挣扎的心气。
饶笑惊的收了手,很快又再度覆上,抬眼看了看男人,他已经不再妄图坐起,只是拧紧的眉心看的出他内心的憎恶。
“伤口化了脓,早几天我也试着去郎中那儿买了药来给你敷,可是效果并不好…没有抗生素,我怕你会死,你一直昏迷着,我……我也不敢叫人来看。”
嘴里快速解释,夹杂着梁慎之听不懂的词汇,而后他就感觉到了,几个冰凉的点,再次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那是,她的指尖。
“我没有医务知识,只能尽我所能的帮你,你现在也醒了,如果你需要郎中,我可以帮你去叫。”她说着话,眼睛看向侧头闭目皱眉的男人。
他太虚弱,甚至连斥骂的力气都快没了。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不愿意,那现在我会帮你伤口清创,会很痛,你忍住…”
她快快的说,好像有人在追赶她一般的急迫,偶后不再言语任何,双手指向伤口,只是猛一用力,刀口浓的发绿液体淌出,纵使梁慎之再能忍耐,也终究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伤口不大,但却很深,等梁慎之再次醒来时,饶笑已经帮他换过了药,天色微微,不明不暗,他被裹挟在床幔中,看不出时辰。
饶笑刚巧在屏风外的空间吃了饭回来,身子绕过遮挡,就对上了一双睁开的双目。
“你终于醒了?”
我还以为你会死。
已经打过照面,梁慎之对她锁定目光,而后张口声音嘶哑的低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女人这次不再直接坐到床沿之上,而是搬来小凳,于床旁半米处坐定。
“我叫饶笑…这里,应该是浙江。”
她不太清楚这个地方应该归属于自己时代的何处,可她凭借生活经验可以略微判断,这里是浙江,浙江某个靠近大海的城市。
“浙江…”咀嚼着这个词,梁慎之眯眼看了看身旁人,又瞬时敛眸掠过腰上覆盖的凉帕巾,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现在什么时辰?我又昏迷了几日?”
“刚过了酉时…”她如实回答着,这是她刚到此处时便学会的技能,到如今,也能毫无障碍的精确对接到自己曾使用的时间表中。
“至于昏迷…有3天了,加上你中途醒来后又昏了一次,一共4天。”她一边说着话,眼睛一边瞟过男人侧过来的脸,瘦削无肉的脸甚至有些干瘪,可生来略显优越的面部轮廓,撑起了他竟有的气场,如今双目已经睁开,她才注意到,这个人眼尾,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泪痣。
曾经被闭合的眼皮与睫毛覆盖,她无法看见,如今睁开双目,她一眼便可窥见。
几句交谈,有来有往,却一直不达核心,梁慎之闭了嘴,饶笑也就没有多问,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盯着人家看了颇久,饶笑有些尴尬的站起了身,“既然醒了,吃些东西吧。”说着她便绕过了屏风,外间传来陶器碰撞的声音,不多时,女人就端了半碗清粥回来。
“吃饭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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