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纵欢垂下眼睫,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他不敢想象今日继母居然会问他想吃什么,往日里别说这么问了,看见他林栀都会举起鞭棍就打。
沉纵欢抬头,水银般的黑眸不经意的扫过堆在在锅台上的鸡蛋,随后又迅速撇开了眼睛。“娘,可不可以煮些野菜……”
少年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没了底气。
林栀有些心疼,他才十四岁的一个男孩子,虽然生了副好皮囊却十分干瘦,每次做着最重的活却还要承受着继母每天的怒气和殴打。
原着里沉纵欢是孤儿,一直在书里的最后也没介绍到他的身份。只说他从小便苦,很早就流落街头当了乞丐,后面被沉初尧带回沉府后收为了义子。
书中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他的身份以及沉初尧带他回府的目的。不过正因为从小是个乞丐,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所以哪怕受了再多的委屈他也不曾像大哥谢必瑄那样反抗。
对于沉纵欢来说,有一个容身之所已经很不容易,所以他才咬牙把继母所有的毒打和对自己的苛责都咽到肚子里。
药罐子里的药咕噜咕噜的沸腾,林栀转身把药汁倒入碗内。
“小欢你先回房间休息吧,等会儿娘做些吃食给你还有阿离送过去。”wòò⒙??(woo16.)
林栀口中的阿离就是舟离,也是沉初尧在外捡回来的。
舟离是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对于喜欢女儿的林栀舟离就像个小天使,所以林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刷高沉初尧的好感,然后再把这几个儿子闺女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不过她对沉初尧的特别癖好表示不理解,既不爱财也不喜好女色,唯一的爱好就是在街上捡孩子回家收养,如今二十几岁的老处男已经是叁个孩子的爹了。
可是养孩子就要花钱,沉初尧看腿买药也要花钱。如今家里很是拮据,只能靠着田地里没多少收成的庄稼还有在无方镇打工谢必瑄来养活,想要照顾这一大家子谈何容易呢?
就连这便宜的鸡蛋在家里也算是奢侈品了。
“娘,那我就先回房间歇息一会儿,等中午时我来这儿做午饭吧。”
林栀有这么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心里也算有点慰籍,她催促他:“好啦,你快去休息吧。”
走回房间的路上沉纵欢暗自猜测林栀这几日为何性子突变?真的是改过自新了还是另外想了什么恶毒的计策呢?
“你要记住哥哥的话,哥哥不在家时千万不要吃那个女人给的吃食,还有一定要照顾好阿离跟爹。”
哥哥谢必瑄的话在脑海里回荡,沉纵欢心生警惕,也是,还是不能轻易相信除爹以外的任何人。
沉纵欢走后,林栀端着盛满药汁的陶碗去找沉初尧。没成想还没走两步就在院子里看见了独自推着轮椅出来的沉初尧。
正值深秋,外面刮起了凉风。风吹起了沉初尧有些单薄的外袍,上面还沾上了院里落下的金黄色的银杏叶。
这个男人就算落魄了却依旧很是矜贵,林栀如果没记错书里的情节,那沉初尧下半身的残疾与她也是有关的,是她在兵败前一日给他下了药,让他在兵败时因为全身麻痹而摔下了马。
如今他别说不能走路,就连人事也是不行。而这也是让林栀最佩服沉初尧的,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假装不知道的配合自己最恨的女人演这么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林栀明白,他无非是自己生活上诸多不便,所以哪怕再对自己深恶痛绝也会暂时依赖她,所以他没好之前,林栀暂时还算安全的。
沉初尧凝眉,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往银杏树下看去,恰好看见林栀走了过来。
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沉初尧呢嘴角噙了丝笑意,他接过林栀递来的药一饮而尽:“劳烦夫人为了我这般尽心尽力,那几个小子今日没惹你生气吧。”
沉初尧笑着,可林栀从他的笑容里没读到一丝善良意,反而更像一种冷笑。
林栀收回空碗,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很听话。”再说她哪里是为了他,分明是为了给她自己谋条生路而已。
药已经喝完,林栀以为可以回去睡一会了。就在转身之际,沉初尧忽然拉住了她。
他问道:“夫人最近几日有些不对劲,似乎有话要说?”
林栀回头,果然人精就是人精,自己心里一点点的小算盘都逃不过他。
“家里现在条件不好,我也知道小欢是想读书的,所以我想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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