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那王指的是日本叁大悲剧英雄之一的源义经,也是他的法号;镰仓殿则指镰仓幕府第一代将军源赖朝。源义经是源赖朝的异母弟,他协助赖朝灭掉平氏统一了日本。然而在屋岛之战前,赖朝因为忌惮弟弟所以没有派义经前往四国的战场。等到事态焦灼时,赖朝才勉为其难地命骁勇善战的弟弟出战。源义经就是在此战中大破平氏,加速了平家政权的灭亡。但义经挡不住兄长赖朝对自己日益增加的猜忌。在平氏灭亡后这对兄弟终于反目成仇,义经与兄长公然决裂,他先是逃到西日本,而后又跑到陆奥国暂避。然而此时的源赖朝已大权在握,他威慑陆奥国的藤原氏归顺自己后,便在高馆诛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义经。
第二段则是对源赖朝结局的阐述,有戏说的成分。源赖朝原先是被朝廷流放到伊豆国的犯人,其后与北条政子珠胎暗结,因此得到了北条家的帮助并东山再起。然而北条政子是个善妒的妇人,她给赖朝生了两个儿子,却不允许赖朝纳妾,甚至想方设法杀死了赖朝与他人结下的私生子。在赖朝死后,政子的儿子先后继承了将军之位。但好景不长,随着政子的儿子相继逝去,源赖朝的直系血脉彻底断绝,这时政子便扶持自己的母家北条家上位,自己则在背后把控整个幕府。
无论是本篇中女主角所在的北条家、还是历史上真正的后北条氏,均为镰仓幕府北条氏的后人。]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被掐着的后背皮肤已经失去了知觉。即便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肤都被夺去了感知,我也知道她如今是在我胸前颤抖着的。
“在你兄长派人杀死一色直幸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你该是义经。你被自己的亲哥哥如此算计,他百般提防你,生怕你和你姑丈今川家把他那个不被信服的家督之位夺了去。所以他才阻挠你出嫁,却反而准许你上战场,他想看着你去死,你死在敌人刀下对他而言更是兵不血刃。”
语罢之时我轻哼了一声,嘴角竟自然而然涌出一抹笑意。
“现在看来,你才是赖朝公啊。你兄长老谋深算,最后却给他人做了嫁衣。他让你成为出色的武士,又命你秘密处死你父亲的亲儿子,这样能统领北条家的就只剩下你了。北条胜彦野心勃勃,但他年纪轻轻就守着自己那个小小的家督之位去死了。而你呢?你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地位与财富,还得到了他曾经拥有过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该归功于我吧?”
“你很了解能剧啊……不仅如此,我觉得你一定能写出比敦盛[ 敦盛;室町时代着名的能剧剧目。]更出色的剧目来。”
我们相拥许久,等到二人分开时,我却觉得已经像是经历了百年以上,明明我们迄今为止只度过了短短的十几载。
她的脸色早已是煞白,然而她依然能镇定讲出一切,只是注视着我的眼睛里含满冰霜。
“我多希望你是在跟我讲能剧,雪华。”
“屋岛之战并非是能剧,那是曾真实存在过的历史。而我对你和北条家所做的一切,也是真实的。”
我父亲为了向北条家复仇,让我嫁到小田原城,但我却不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就像嫁给土岐晴孝一般,我是自愿嫁给北条胜彦的。
当然,这两个男人于我而言并无区别,不如说我更讨厌北条胜彦。我迫切希望他死去,所以便日复一日地给他下毒。这个男人的提防心很重,他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掉进陷阱的。然而百密一疏,见我和我父亲毫无保留地助他称霸东海,骄傲自负的他最后还是落入了圈套。
北条胜彦在武藏国的战争中失利负伤、相模湾的商船被海寇劫掠以及煽动跟北条本家有深仇大恨的政庆谋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和我父亲的手笔。其实本来,那个可怜的叁河国大名的庶子应该被我雇佣的杂贺火枪兵杀死,他若是死在今川家的领国,不仅可以挑动今川和一色间的战争,还会削弱北条家的力量。但北条胜彦为了对付自己的亲妹妹,不惜派亲信潜伏于远江,等一色家的队伍一离开长滨城就在会暴露身份的危险情况下对其发动暗杀。恐怕他的目的也是要挑起今川纯信和一色氏的战争,他希望二者两败俱伤,这样远离战场的相模国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你曾经问过我吧,我到底是不是遵循父命才嫁给你哥哥的。”
我又捧起她的面庞,那片强压着感情的脸颊正源源不断地递来热流。但她的眼底全是坚冰,冰与火在她脸上交错着,若此世间真存在阿鼻地狱,恐怕便是我正目睹着的这番景象了吧。
“够了,雪华。”
恶鬼聆听着我讲出的一点一滴,直到我说倦了,她也终于听腻了。
“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即便你真的疯了。”
轻蔑的笑声从她同样心不在焉的语句中流了出来,她拾起了地上的麻绳将我捆起,先是脚踝,后是手腕。
那是我预料当中的——她没有怒发冲冠地冲我大吼,也没有用冰冷的太刀贯穿我的脖颈,而是像个邪笑着的般若一样将我这样的罪人抓了起来。
“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了,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