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常明白这个名单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人脸,虽说不过几日,但因为疫区进出不便,他们和这些病人的相处时间就大大增加了。所以后世会有医生避免和病人过多接触,因为一旦有了感情,许多事情做起来就会痛苦许多。
急促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护士小张快步上前将电话接起来。
“喂,您好,东县临时隔离中心。”
这电话线是昨天连夜接上的,为了这根电话线,工人们可费了不少心思。
电话机那头传来唐传芳爽朗的声音,“小张啊,是我,唐传芳,叶医生在吗?”
小张因为唐传芳还记得自己的声音,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在的在的,唐院长,您等等。叶医生!”她大声喊道。
叶一柏早就听到了,他快步走到电话机旁,“喂,唐院长?”
电话机那头的唐传芳笑道:“叶医生啊,我下午来你们隔离医院,我还给你带了几个朋友,你见到一定会高兴的。”
“朋友?”
唐传芳似乎有心卖关子,也没有多说,只道:“你肯定想不到。”随即也不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叶一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现在也没有和唐传芳猜谜语的时间,有了磺胺,有些病症就可以解决了。
90年后,医疗制度规范的情况下,很难想象这种没有经过一道道试验,没有精确数据的药物就这么用到病人的身上,但是1933年,出于对叶一柏的信任,不管是其他医生,还是被选中的病人,都非常积极配合。
“叶医生,没事的,得了这个病,我们自己也知道的,谢谢您为我们这些人这么操心了。”
“是啊,医生们,谢谢你们为我们这么操心了。”其他病人也附和道。
人都有感情,白大褂这几日的一言一行他们都看在眼里,谁对他们好他们知道,所以当这位叶医生严肃郑重地和说,能不能在他身上尝试新药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性命相托,病人和医生之间最大的信任。
“应该的,治病救人,我们的本分。”叶一柏将黑皮箱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支褐色玻璃包装的磺胺。
“啵”的一声,玻璃瓶身被掰断。
“注射器。”叶一柏轻声道。
护士小张应了一声,随即迅速从抽屉里拿出注射器递给叶一柏,叶一柏打开注射器盖子,走到病人床头,针头通过橡皮管吸出一部分生理盐水,将之注射到盛有白色粉末的褐色玻璃瓶中,修长的手指夹着瓶身轻轻晃了两下,随即重新将注射液从玻璃瓶里抽出来,注射到病人正在输的药水中。
重复三次,直到玻璃瓶身变得剔透,叶一柏才将玻璃瓶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个过程不到三分钟,但在一众白大褂眼中,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们盯着那缓缓流入病人体内的药液,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高高提起了,他们很明白,如果这个药确实像叶一柏所说可以抗感染的话,那么它将改变世界。
人类的生命健康史将在这里拐个弯,然后走上真正的通途大道,而他们则将是这一切的见证者。
二十四小时,只需要二十四小时就可以知道结果!
“好了,六小时一次,注意观察体征,要详细记录。中度症状和重症那边也分别做个对比试验,掌握好最佳用量,重症那边应该要4小时注射一次。”叶一柏站直身体,转过头来对众人叮嘱道。
香江工厂产的磺胺嘧啶含量与后世他接触过的同类药物不同,说明书上的含量精确度也有待考证,叶一柏只能一点点尝试出最佳和最省的用量。
“好的,叶医生。”刘一同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在一众白大褂的注射下,郑重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中度症状和重症区的病人也找出一个有代表性的注射了磺胺,叶一柏说要二十四小时,但其实一般几个小时后,药物的作用就会明显得发挥出来,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体内没有任何耐药性,磺胺的反应比叶一柏预料的还要好得多。
几乎到下午,白大褂们就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和喜悦之情了。
希望、激动、震撼,就连重症区里的白大褂们都一扫前几日压抑的状态,一种名为希望的光在他们心底迸发出来。
“坚持住,坚持住,有新药了,还有新的治疗方式了,再坚持坚持,你们有救的。”一下午,他们不知道和多少个病人重复了这句话。
临近傍晚的时候,唐传芳一行人来到了隔离医院。
当叶一柏看到唐传芳身后的三个人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医生,庄斌,薛城?”因为戴着口罩,他不敢确认三人的身份。
马医生三人笑得高兴,特别是庄斌和薛城,对于叶一柏还记得自己感到十分荣幸,“叶医生,您还记得我俩啊,我还以为您可能不记得了呢。”薛城笑着说道。
叶一柏看着健康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他的脑海里闪过吴洪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