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至听到穆启关门的声音,瞬间精神起来。
穆至和穆启生活这么久,早就摸透他的脾气秉性,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继续硬刚下去,受伤的一定是自己,所以她选择示弱,赌穆启会心软。
还好她赌对了。
最近的一家海鲜粥,开车来回怎么也得半个小时,时间不算充裕。
穆至踮起脚尖,强忍着脚腕的疼,拖着椅子,一步一步往床边挪。
几乎每走两步,穆至就要停下歇一歇。脚腕上的疼,她尚且还忍受得住,可身体里插着的蜡烛,却随着她的行动而震荡,带给她一阵阵的酥麻。
穆至咬牙,不让一丝呻吟溢出,像只乌龟缓缓地移到床边。她稳住身体,做好心理准备,呼出一口气,“咚”得一下跪在地板上。
穆至来不及顾膝盖上的疼痛,也无暇顾及压在她小腿上的椅子。她把头凑近枕头,张开嘴咬住枕头边,用力向外扯。
枕头扯开,下面藏着一把刀。
穆至往前凑了凑,咬住刀把,像一只衔着骨头的狗,把刀紧紧咬在嘴里,直到离开床,穆至才张开嘴,刀子落在地上。
穆至背转过身,用绑在一起的双手摸索躺在地上的刀。
“摸到了!”
穆至把刀握在手心里,吃力地上下拉动,割开手腕上的绳子。
两只手自由之后,穆至立马伸手下去,拔出在体内作怪的蜡烛,她泄愤地把蜡烛砸到墙角,随后拿起刀利落地割开绑在脚上的绳索,脱离身后的椅子。
穆至扶着床边站起,低头查看自己的膝盖。膝盖因为刚才那一下被撞得通红,钻心的疼。穆至抬手揉两下,倒吸一口凉气。
穆至从衣柜里找出一身黑色的衣裤换上,又从衣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这个包,从穆至离开穆启时就带在身边,几个月过去,依旧保持着原样。
穆至拉开包,检查一遍。身份证,银行卡,父母的遗照,休学证明,还有一沓现金,所有的东西都在。
穆至拉好包链,背上包,捡起摔在客厅地板的手机,又匆匆去厨房拿了个面包,拉开门就往下跑。
穆至租的房子在叁楼,从叁楼到门口,往常她都需要花费叁十多秒,而今天却只用了一半的时间。而这短短的十几秒,却如此的惊心动魄,穆至生怕撞上回来的穆启。如果被穆启撞到她逃跑,那她的下场一定生不如死。
穆至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穆启的身影,她才冲出来往小门跑,月色下,她一瘸一拐的身影隐匿在黑色中。
穆至消失没一会儿,穆启的车就开了回来,依旧停在刚开始停的位置。
穆启拎起副驾驶上的粥,还有他买的一些点心,拉开车门迈着大步往楼上走。
其实,穆启开车走出小区大门时,心里便有些后悔。
小地方,大半夜没有外卖,他在手机上搜索到最近的海鲜粥,路程也得有一会儿。这一会,万一穆至又跑怎么办。
哪怕她的手脚都被他绑上,穆启也不安心。他想调转车头回去,随便买点什么应付她一下。
踩下刹车,穆启的眼前突然闪现出,穆至刚才哭着控诉他的模样。
她说这么多年,她愿意像个傻子一样照顾他,是她犯贱。穆启想起,穆至曾为自己一句喜欢,而在厨房忙乎大半个下午的情景,他叹了口气。
犯贱就犯贱吧!
穆启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
买海鲜粥的这个过程,穆启一共花费了二十七分钟。而穆至逃跑,用掉二十五分钟。短短两分钟的差距,穆启错过了穆至。
穆启拉开卧室的门,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散落满地的衣服,床头的刀,还有被扔在墙角的蜡烛。
穆启把海鲜粥放在地板上,踩着穆至的衣服,走到墙角,捡起躺在地上的蜡烛。
套子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却依旧丝滑。
穆启摘掉套子,把蜡烛重新点燃。他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在床头打量着混乱的屋子。
海鲜粥静静地放在地板上,穆启走上前拿起,掀开盖子,氤氲的热气冒出来。
穆启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粥,像在啖穆至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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