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枪。
这一枪穿体而过,没入墙壁,使一部分血迹跟着喷溅到墙上。
随后神秘人吃痛向后倒退,背部紧贴墙壁,背部伤口溢出的鲜血随之顺墙流落,便又在墙上留下了流柱状的血迹。
再然后神秘人疼痛难耐,无力再站直身体。
他紧靠着墙壁缓缓滑落,身体瘫坐在低。
其背部衣物与染血的墙壁摩擦,则随之留下了一片擦拭状的血迹。
根据这些血迹特征不难判断:
“当时那受审者是靠墙瘫坐着的。”
“死者如果是在对他进行审讯,跟他面对面说话,那就得顺势蹲下身子,蹲到他面前。”
“而下蹲这个动作。”
浅井成实抬起手示意道:
“下蹲会使身体牵动衣物,使袖口自然向后滑落。”
穿材质紧一点的衣服试着蹲下就知道,袖口是会自然向后滑落,使手腕随之暴露的。
“浅井你说得没错。”
“所以我一开始也忽略了这点。”
“下意识认为死者手腕的暴露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
林新一指出了先前被他忽略的关键。
这个关键说穿了其实再简单不过:
“扣子。”
“死者衬衫袖口的扣子是系紧了的。”
“而他这身西装衬衫本身就比较贴身,如果衬衫袖口系紧,即使做下蹲动作,袖口也会紧紧地卡在手腕上——”
“至少,不会向下滑落得这么多,使整个手腕都暴露出来。”
说着,林新一直接做了个下蹲动作,为大家现身说法。
他和照片上的那无名男人身材相似,体格相似,还都穿着堪称黑衣组织制服的修身黑西装。
这时再把衬衫袖口扣紧,试着蹲下身子...
“卡住了。”
“袖口卡在手腕上了!”
浅井成实讶异地张大嘴巴:
眼前的这一幕足以证明,死者如果只是正常地做下蹲动作,袖口是不至于完全滑落手腕的。
可他的手腕却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了。
就好像...
“是为了咬着方便,他自己故意用力,把袖口扯下来的一样。”
林新一说出了这个猜测。
这个猜测其实有些漏洞。
因为死者也可能是为了打架方便,所以才把袖口给撸起来的。
可如果是为了打架方便,死者应该会同时撸起两只袖子,不会只撸右手手腕的袖口。
而最关键的是:
即使这袖口的离奇滑落,还可以有其他的解释。
但这反常一幕,却还是无形中给“死者是自杀伪造他杀”的说法提供了证明。
大家都不禁开始更加相信:
死者是自杀的。
他自己咬断了自己的手腕。
所以他的右手袖口,才会被他掀到那个位置。
所以他才要在给人注射吐真药后,又突然向对方射击。
所以...他才会被一个重伤麻痹的人“反杀”。
“这...”水无怜奈纠结地抿住嘴唇。
她几乎再也找不到反对的说辞。
林新一、毛利兰、还有浅井成实,他们只花了半小时不到,就从一堆旧文件中,识破了当初琴酒都没有识破的骗局。
“林先生...”
水无怜奈紧张地屏住呼吸。
真相眼见着就要大白于天下,她只能做着最后的尝试:
“还是说不通啊——”
“死者的动机。”
“他不惜咬断自己的手腕,又用子弹射穿自己的头颅...”
“什么人会对自己这么狠?”
父亲。
“为什么?”
为了保护女儿。
水无怜奈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她只能将真相藏在心里,努力着混淆视听。
可这招似乎没有用。
林新一只是稍稍犹豫了一刻,便几乎将真相还原了出来:
“这自杀伪造他杀的做法,看上去的确有些难以理解。”
一般案子出现这种情况,那死者多半是为了替家人骗保险金。
“但这个男人身份不同。”
“他身份成谜,懂得使用吐真药,而且还随身携带着让人无法追查的黑枪。”
“不难想象,此人很有可能是某个犯罪组织成员。”
“甚至是情报部门的特工。”
如果是以前,林新一可能不会如此脑洞大开。
可现在他出门买包烟都能碰上一溜特务,回家吃个饭都是犯罪组织聚餐。
这也容不得他不往离奇的地方想了:
“或许,他其实是某组织打入另一组织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