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去见陆贵妃的。如今的他,知道了母后身死的真相,也知道父皇为何要污蔑端王叔谋逆的真相,他该如何去面对堂妹和堂弟,他名正言顺得来的皇位,根本就不属于他。
纵然端王叔身死,可端王叔膝下的霁之堂弟还活着,父皇已经窃取了端王叔的皇位,他从父皇手中得来的皇位,如陆贵妃所言的那般,是贼偷窃而来的脏物,莫非他还要继续窃取霁之堂弟的皇位?
太子枯坐在侧,浑浑噩噩地想着,他做不到视若罔闻,也做不到问心无愧。
正在这时,御撵的不远处,传出阵阵喧闹,他骤然回神,敛了敛容色,掀开御撵其轩上的锦帷,捻着一角,缓缓地探出头去。
第141章 正文完结
“发生了何事?”太子单刀直入,问了问跟着御撵的禁军。
禁军唯唯诺诺地回道:“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位姑娘,拦在御撵前,张公公带人去驱赶了。”
太子身侧的小全子,伴太子多年,如今圣上于行宫将养,奉为太上皇,那圣上身侧的大监也要随侍,既是如此,等及太子登基,小全子自是新帝身侧的大监,当下足以让禁军尊称一声张公公。
闻言,太子皱了皱眉,以为不过是寻常百姓闹起的恐慌,派人安抚了便是,他放下锦帷,隔着帷裳说道:“百姓不易,不要伤了那位姑娘,好好言语即是。”
禁军谨声应道:“诺。”
太子闭目,靠在御撵的轩侧上,理着自己纷杂的思绪。
御撵停着,迟迟不动,太子头痛得紧,额头两侧似针刺,他隐隐约约听见从外头传来的声音:“天子无道……陷害忠良,官员勾结……逼人太甚。”
张公公气喘吁吁地爬上御撵,跪伏在御辕上,隔着锦帘道:“殿下,那位姑娘口出狂言,成国公府世子护在她身侧,奴婢无能。”张公公言语中尽是惶恐,那位姑娘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他暂且不知,可他知道那都是些要掉脑袋的话,他都恨不得直接上前去堵上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再嚷嚷了。
可成国公世子一脸凝重地站在那姑娘的身侧,他彻底没有了法子,总不能不顾那尊煞星,上手去动他要护着的人。
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圣上退居行宫,禅位给太子殿下,成国公府的世子功不可没,待太子殿下正式登基为帝,成国公府的世子便是皇帝手下的能臣,他可开罪不起成国公府的世子,张公公如是想到。
“则安?”太子面上露出不解,则安同他告假了几日,今日随行的人里头也没有他,天子无道,陷害忠良,忠良,太子脑海中乱糟糟的,他嘴唇微启,静默无声地暗念道。
他似有所觉,原来如此,堂妹当街挡御撵,便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口中念念有词,大声喧嚷,让他这个即将登位的太子,不得不彻查当年端王府谋逆案。
太子捏着眉心,他盯着那块锦帘,面上尽是复杂之色,堂妹便是如此着急,莫非她根本就不信他?他早同成言讲过,会在合适的时机,让端王府谋逆一案真相大白,还端王叔清白。
还不等太子起身,从御撵上下去,就见张公公掀开锦帘的一角,俯着身子,递上罪状。
见此,太子颤着手,接过了那纸罪状:“文帝十年,天子无道,命朝中近臣,远赴澧州……陷害忠良,澧州生乱,官员勾结……酿成端王府惨案,端王谋逆重罪,无中生有,构陷于此……太子殿下宽厚仁德,望殿下彻查此事,还其清白,端王之女李蕴之奉上。”
喧闹声不断,依稀能够听见百姓在喁喁私语。
曾参杀人,道侧两旁的百姓已然知晓此事,他怎么都堵不住他们的口。而堂妹为父喊冤的决心,他也见着了,假若他不接下这纸罪状,往后,他哪还有脸面再去见堂妹。
父皇犯下的罪孽,早就还不清了。
……
七月初五,太子继位,颁下圣诏,彻查澧州端王府谋逆一案。朝中曾与端王有故的老臣满脸泪痕,词不达意,言见其衷,跪谢皇恩。
当年,圣上一意孤行,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为端王府定下重罪,朝中大臣见圣上昏庸,已然不管其迷雾重重,还不容许臣子直言献策。朝中大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动杀心,灭端王府。
如今,端王一案被重新翻出,不少老臣顾念着早年间与端王的交情,在彻查之时,出言出力,半点都不顾及还在逸林行宫将养的太上皇。
太上皇昏庸无道,宠信罪妃,令朝中多年不得安宁,已寒了部分臣子的心,往前,尚有骨气的臣子,为了府中亲眷,敢怒不敢言。如今,太子殿下继位,已是嘉靖初年,当下的皇帝能够接下那纸罪状,便是应允了彻查端王一案,旧事重提,不见龌蹉。
七月十五,澧州巡抚刘椠被成国公府世子押入京都,种种罪状,尽数吐出。
真相大白之际,端王勾结朝中重臣,结党营私,妄图谋反,种种罪责的证据,不过是无中生有,从端王书房中搜出的数封密信,是刘椠指使下属于搜查中放入的,刘椠尚没有如此胆量,敢污蔑朝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