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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敝港的港务总监,罗贝尔·德·昂纳克,为您效劳。”港务总监行了个礼。
“而我呢,我是西班牙海军中将,这只舰队的指挥官,圣克鲁斯侯爵阿尔瓦罗·德·巴赞。”
港务总监再次鞠躬,“我很荣幸见到侯爵先生。”
他停顿了片刻,“但我必须要问先生一个问题,您的舰队未经过通报,就进入敝国的港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希望在贵港口里躲避风浪。”圣克鲁斯侯爵站起身来,“希望我的舰队能够在您的港口当中得到友善的对待。”
“风浪,阁下?”港务总监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风浪……只要您去甲板上看看,就会发现,今天的天气极好。”
“后面会有的。”圣克鲁斯侯爵冷淡地回答。
港务总监颇为为难地弯了弯腰,“我必须要提醒侯爵先生,在贵国与不列颠之间的纷争当中,我国一直以来是保持严格的中立的。”
”对于我们这样的水手而言,拯救海上的遇难者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的舰队里的很多战舰已经无法航行了,您将她们赶出港口,就无异于对风暴中见到的遇难者的木筏置之不理。”
“可是我必须说,”港务总监十分为难,“我国的中立地位……”
“那么我也要提醒您,”圣克鲁斯侯爵向前跨了一步,他身高有六英尺多,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矮胖的港务总监先生,“贵国的伊丽莎白公主已经和我国的国王签订了婚约,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要成为西班牙的王后,未来还会诞生流着哈布斯堡和瓦卢瓦这两个高贵家族血液的王子和公主,我们两国之间是血浓于水的姻亲。”
“而对面的那个岛屿,是贵国不共戴天的死仇,数百年间,这些英格兰强盗,在法兰西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他们抢劫财物,烧毁村庄,屠杀法兰西的男人,凌辱法兰西的女人。直到今天,他们的国王依旧觊觎法兰西的王位,想要将他的暴政也推行到法兰西的土地上。”
“一边是姻亲,一边是血仇,难道对于法兰西而言,这二者可以划上等号吗?”
“这些问题不是我应当评论的。”港务总监尴尬地笑着,“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政府官员而已……”
“那么就请您去请示您的上司,如果需要的话,去请示巴黎的大人们和贵国的国王。”圣克鲁斯侯爵摆出了大贵族的架子,像是上司命令下属一般,“您告诉他们,我所要的只是在贵国的港口里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并且修补我的战舰,一切的人工和材料花费我们都按照公正的价格付款,等到我的战舰都能够重新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我们就马上离开,去外海面对我们的命运,再也不来为难您了,您看这样如何?”
“我想贵国的国王也愿意看到我们给不列颠人多造成一些损失。”他低声补充道。
“恐怕我必须要请示巴黎的意见。”港务总监用手指头夹着那沾满了汗水的手套,“请恕我暂时失陪。”
“请自便吧,先生,我等您的消息。”圣克鲁斯侯爵点点头,“在此期间,如果我的士兵们从贵港口的商人这里合法购买一些食物和修船用的材料,您想必也不会反对的吧?”
港务总监打了个哈哈,勉强地笑了一笑,那样子似乎是同意了,却也不说出“同意”二字,鞠了个躬,就掉头出了房间。
总监下了西班牙大船,重新登上自己来时乘坐的小艇,从西班牙舰队当中划了出来,他看到舰队的周围聚集了一大群好奇的小艇,那些码头上等生意的船夫们载着好奇的游客来看热闹。其中还混杂着不少的小商贩,向西班牙战舰上筋疲力尽的水手兜售鲜鱼,面包,水果和便宜的葡萄酒。
“每天晚上封闭港口,不许这些人和西班牙人接触。”总监脸色铁青地向身边的秘书命令道。
秘书连忙打开胳膊下夹着的文件夹,拿出一根碳笔,记下了总监的命令,“那么白天呢?”
总监冷哼了一声,从紧咬着的牙关里吐出一句话:“随他们的便!”
小船很快地来到码头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的人在码头上看到了小船的影子,滑稽地挥着手,像是一只大螳螂在挥舞着自己的钳子。
港务总监认出来,那是一个他手下的文书。
船靠岸边,那位文书连忙小跑上来,殷勤地扶着总监大人的胳膊,而那位船上的秘书也不甘示弱,托着总监的屁股,两个人一起用力,总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上了码头。
“有什么事吗?”一回到陆地上,港务总监的派头就立即回来了,就像巨人安泰俄斯的力量来自大地,赫拉克勒斯将他从地面上举起就能够轻易扼死,而他一回到地面上,就再次变得力大无穷。
“有位客人来府上拜访。”那文书看上去有些紧张,脸上的笑也僵硬的像狂欢节时候戴的小丑面具。
“是什么要紧的客人?”总监不满地挺起肚子,走向等待着他的马车,“我要忙着给巴黎写报告,您告诉他让他改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