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不那么完美的,会撒娇耍赖,依赖别人的我,也可以被喜欢。
和我担心的完全不一样,悠仁喜欢的,只是我而已。完美也好,真实也罢,他所认识的,只是这短短几天,和他一起生活过的,鲜活的我。
要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好像肩上的担子都轻了很多。我擦着眼泪,抽着鼻子说:“抱歉,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这样的我……我好高兴,对不起……让我稍微静一静。”
虎杖悠仁这时候倒没有展现出他的知情识趣,没有按我所说的离开。而是顺势安抚起哭到有些打嗝的我,宽厚有力的手掌抚摸脊背,发出令人舒适的沙沙声。
“好啦,没事的……”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忽然哭泣起来,但绝对不是悲伤的哭泣,所以他只是安慰我,“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被这么多人喜欢,你喜极而泣也没关系噢。只是不要哭得太厉害,会伤身体的。”
“不、不是……”我抽抽涕涕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开心……这是因为、因为悠仁说喜欢我。对不起,现在没办法好好回复你的心意,连话、话也没法好好说。”我打起嗝来。
“别着急。慢慢说,我会好好听着的。”
就像闹剧一样。我一直哭个不停,颠叁倒四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虎杖悠仁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最后被我弄得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的告白搞砸了。我又笨嘴拙舌地解释了半天。
第五天的晚上,就这样混乱地过去了。虽然哭了很久,但精神上却从未有过的放松。一直以来捆在心头沉甸甸的自我束缚也松开些许,我能够喘上气来。
吃晚餐的时候,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我用了点化妆品修饰,希望镜头不要拍出来。毕竟综艺还没有结束,不能从“演戏”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要表演好这最后几天。
从傍晚就消失的伏黑惠终于出现在餐桌上。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得奇怪,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阵。忽然喊了我的名字。
“有事吗,惠?”
我正在很自然地把烤牛肉夹给虎杖悠仁,在坐在饭桌之前,来到餐厅的路上,我就听到他嗅了嗅味道,眼睛亮起来,说了“太好了今天有烤牛肉”。
因为今天我和虎杖悠仁出去双人约会,晚餐是节目组提供的。本来如果我们潜水顺利,还可以抓一些海鲜加餐,这也是原先预定的安排之一。可惜的是,时间全消耗在我的应激反应和安定上了。
惦记着虎杖悠仁喜欢烤牛肉,我把其中最美味的一块夹给了他。
“是悠仁说喜欢吃的吧?”
“啊,是。谢谢!”他弯着眼睛笑起来。
冒着油光的烤牛肉放在白米饭上,大口吞下咀嚼——看着虎杖悠仁吃饭的样子,会让人非常有食欲。我笑眯眯的,也学着这样吃饭。
伏黑惠沉默地看着那块烤牛肉,把原先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禅院甚尔的话他并不是没有触动,然而刚刚鼓起的勇气被虎杖悠仁猝不及防的发力打断。在空无一人的别墅中几乎待了一整天,他也想了很多。
可明明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功夫。
明明只是参加节目的短短五天。
为什么?
怎么会?
他以为……他以为。他以为不会的。
他有漫长的整整五年,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
他没有开口。他什么也没有说。
顾虑重重。
有最终的退路于是就不去思考主动的可能。就像他的出道作也是成名作一样,那个男主角同样,有了两败俱伤的大招,就不去思考活着打败强敌的可能。
就连发现虎杖悠仁在告白,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上前争抢。而是下意识冒出“就算这样……她也不会丢下我的”这样的想法。
他总是这样,发现得太迟,做得太迟,说得太迟。以为立下誓言就不会被丢下。可这样说的妈妈死去了,永远会保护他的爸爸离开了。就连最重要的人,也会被别人拥入怀中。
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失去。
伏黑惠想起几年前,津美纪对他说的话。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惠。
所以就连唯一在意的人,都不会继续等他了是吗?
这样对虎杖悠仁展露出的,仿佛卸下心头重担,毫无防备又轻盈的笑容,让伏黑惠心里咯噔一下。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绝不仅仅只是普通的约会和告白那么简单。
他不应该……那时候不应该不想听到回答,径直赌气跑掉的。
不、不对。伏黑惠想,他的想法明明更卑鄙一点,想要女生追过来的。丢掉虎杖悠仁追上来和他语无伦次着急地解释,无论怎样都不会丢掉他。或者干脆直接说,喜欢的人是伏黑惠。
像是在恶劣地比拼谁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
可你没有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