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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第3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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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夜雪道:“阿勒坦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当众赐了胡古雁一匹汗血宝马,说‘唯此宝马,方能配此金鞭’。”

    楼夜雪微怔,随即笑出了声:“老霍,我与你交友二十载,第一次发现原来你竟不是个正经人!”

    阿勒坦脚步稍停,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人,真的是一剂毒药就能结果的么?霍惇不禁生出了忧虑。

    “怎么没有,譬如说……被阿勒坦打动,耽于私情?”

    楼夜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两人也知道,越是艰苦的生存环境就越是催人早熟,更何况阿勒坦这两年南征北战,从一个失怙的王子到一统草原的可汗,是从无数血火、伐谋与争逐中积累出的手段。

    苏彦紧攥衣襟的手指触碰到怀中一枚圆滚滚的蜡丸,忽地感觉面上倏然一点热意划过。他摸了摸脸颊,发现指尖一片濡湿,吃惊又迷茫地想:我怎么哭了?

    “我也不想死,”阿勒坦深深吸气,“更不想利用你的一时心软活下来。乌尼格,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对你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即使有一天明白了,也不会回我以同等。但在阿勒坦心里,你是天赐的神迹,是他此生唯一的可敦。”

    肯定是极刁钻恶毒……不,是极一针见血的话,霍惇在肚子里答。

    严琅做义愤填膺状:“原来竟是羞辱之意!圣汗从未把台吉当作一家人,难怪宁可立九岁幼弟为储君,也不肯正视兄长的尊贵身份与战绩功勋。听说彻辰多病,若是夭折,恐怕下一个被圣汗立为储君的,会是那个天生残疾的大弟罢?”

    而阿勒坦不知有意无意,赐的却是一匹母马,诚然也可以解释为宝马生驹,嗣胤绵长,但毕竟鲜见。胡古雁当时满心都是争储之念,并未多想,回到住处后被谋士严琅这么一点拨,简直怒发冲冠,暴喝道:“阿勒坦嘲讽我身为嗣男(过继的养子),只配骑牧母马,如此奇耻大辱,我纵死不能忍!”

    第392章

    霍惇许久不见他笑得这么欢快,纵然面露尴尬,也只好捏着鼻子把“不正经”给认下了来,讷讷道:“与你私下说笑而已,与别人绝不会这么轻言肆口。”

    楼夜雪笑道:“你倒是没说差。听说阿勒坦这两日面有怒容,时常借酒浇愁,想必在新可敦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只怕明日婚礼大喜要变大丧。届时就算苏大人没得手,胡古雁也忍不住了。”

    霍惇仔细思考后,答道:“无论是哪一种,我相信苏大人都是以大铭利益为前提。他深受圣恩,年纪轻轻就已是内阁次辅,将来必定位极人臣,没有任何理由不为故国谋朝,而去匡助异邦。”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霍惇还是吸了口凉气。

    “明日便是婚期,苏大人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吗?”霍惇问易容成郎中的楼夜雪。这几日他的伤势逐渐好转,但为掩人耳目,仍装着伤重难支,卧床不起,再时不时做些长吁短叹的惆怅模样,好使看守们误以为他心生降意。

    霍惇愕然:“这不是赤裸裸地表示自己也有争储的资格么?阿勒坦是什么反应?”

    苏彦呼吸不顺,手指紧揪着胸口衣襟,艰难地道:“阿勒坦,我真的……不想你死!”

    霍惇一转念反应过来,不由得露出佩服之色:“厉害啊这个圣汗阿勒坦!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先汗给胡古雁金鞭,也就是让他去牧更好的马、去带更强的骑兵,为君王驱策而已!明面上是容忍、是恩赐,实际上狠狠敲打了胡古雁的不臣之心,又不失君王气度……他今年也才二十出头罢,怎的行事如此老辣?”

    你在他眼里连个病秧子和残废都不如。话中之意像个巴掌

    “前日阿勒坦于王宫大殿发出诰书,传示北漠诸部,正式立第二胞弟彻辰为储君,因其年幼,着由天赐可敦抚育成人。胡古雁闻之勃然大怒,当殿拔出一支黄金绞成的马鞭,口称‘先汗在世时,亦呼我为大儿,赐此金鞭与我’!”

    楼夜雪边收拾药箱,边说:“没有。毫无动静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他极沉得住气,耐心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要么就是他心里另有打算,犹豫不决。你觉得是哪一种?”

又唤了声:“阿勒坦……”

    霍惇脱口而出:“论私情难道不是与豫王更甚?还有皇上,‘清和’这个国号怎么来的,我可听说——”他惊觉失言,立刻闭了嘴。

    “怎么说?”霍惇知道他化名“严琅”,在胡古雁身边做了个谋士,此番必是撺掇着两虎相争。

    楼夜雪却道:“再凶猛的野兽也有软肋。何况就算苏大人下毒不成,还有胡古雁这把可以借来杀人的刀。他带着汗血宝马回住处后,你知道我对他说了什么?”

    楼夜雪想起当时情形,微微冷笑:“我对胡古雁说——圣汗赐给了台吉这么漂亮的一匹小母马呀!”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北漠确有习俗,送人马匹一定要送公马,无论受赠对象是男是女。送马时可以不看重马的品种、年龄、颜色,关键得是公的,因为公马相对母马体能更强,意喻祝福对方前程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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