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又往小院子里的水缸打了几桶水,方便阿言平日取用。他一个人分成两半用,不仅要读书写字,手还常年握剑。虽然说君子学六艺,城中出息的公子哥基本上都是文武双全,可文人的手大多数还是细皮嫩肉的。
面部可以用面具易容,手部却不可能每次都做除茧处理,为了不让心思缜密的亲爹看出异常,除了看书之外,宋訾就给自己鼓捣了一个做木工的爱好。这个年代手工匠人地位低贱,那些小木工活都被看作是奇淫巧技,是些玩物丧志的玩意,正好很贴合他的废物身份。
得益于学的木匠活,宋訾一个人就把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修补的像模像样,木门看着不起眼,但是后面还重新设计了一个机关锁。冷宫里面没有人伺候,要是不想想办法,那就是自生自灭。
阿言居住的这个小院子虽然破了些,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水井、厨房,这些东西都有。它们曾经是破破烂烂,布满灰尘的样子,被宋訾修好之后,平日里打理得干干净净,很是像样。
院子里方方正正的一小块菜地也是他开垦的,各种各样蔬菜的种子,还是他从外面带进来的,也没弄什么肥料,就平常浇浇水。
阿言是个富有情趣的人,还在院子里种了一些漂漂亮亮的花花草草,花期很长,基本上每一天都会开红的黄的紫的花,姹紫嫣红,富有诗意。凄凄楚楚的冷宫外面看着破烂,小院子里面却打理的妥妥当当,看着像是个温馨的小窝。
辛苦的工作了几个时辰,宋訾的肚子早饿了,他在家中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审刑司的时候,却是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要干的新人。
审刑司经常出外勤,宋訾在外求生能力一年之中提高了不少,他本来还是个嘴刁挑剔的人,因为条件艰苦只能自己上,硬生生的把点亮了厨艺技能。还没本事做宫里的御厨,但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难吃。
后厨里的两个锅,一个大锅一个小锅,小锅常年温着热水,方才宋訾就是拿木盆取了热水加了一点冷水,调成适宜的温度,替阿言擦的身体。冷宫条件差,时间也不够,先将就一下,等晚上的时候,他再烧一大锅的水,可以让阿言用大木桶泡个澡。
宋訾从柜子里拿出来他上次带进来的细面,这还是他家里的小厨房顺来的。往灶台下方丢了几根木柴,等着水烧开的几分钟,他出去巡视了一下菜地,现在是雨天,院子里开垦的一块菜地直接接收风霜雨露,用不着额外的浇水。
小葱长得绿油油的,一茬辣椒开着的小白花被雨水落了不少,有些挂了一个个的红彤彤的小果,宋訾顺手掐了几根葱,又摘了几个辣椒,相当熟练的进厨房下面。
几分钟之后,他端了两碗面出来,一碗一个太阳蛋,另外一个是素面,就加了一点小辣椒。
在外头宋訾吃的可好,左相府的伙食非同一般,味道太重的东西带进冷宫里却不容易,鸡蛋这种好东西,他当然是让给瘦弱的阿言。
阿言拿筷子在荷包蛋上画了一个十字,里面流出漂亮的溏心。他的动作看起来相当优雅贵气,就是宋訾自己,在丞相府熏陶了这么多年,一举一动也没有阿言这么好看。
也许这和人长得漂亮有关系,宋訾没有多想,呼噜几下干掉大半碗面。
吃饭吃到一半,宋訾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好像比平常更重一点,都怪情郎太黏人,他差点忘了。
他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布袋子,把抽绳拉开,一个个圆溜溜的青皮橘子滚出来。
“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橘子,湘城那边摘的。你等吃完面过一会再吃,橘子很新鲜,可以放几天的。”
夜色渐暗,宋訾点了灯,就坐在软榻上看书,阿言躺在他的大腿上,把玩着宋訾的头发。
橘子的香气从鼻翼尖传来,宋訾扫了一眼,发现塌下不知不觉多了一堆的青橘子皮,他投喂阿言这么多次,很少看他对什么吃食表现得这么喜欢。
湘城的橘子有这么好吃吗?宋訾直接从阿言手上拿了一瓣,然后摘了放嘴里,立马就被酸出了痛苦面具。
“阿言,你不是不喜欢吃酸吗?”这么酸的橘子,阿言是怎么吃下的。
阿言歪着头:“酸吗?我觉得不酸。”他把剩下的橘子塞进嘴里,表情的确没有任何被酸到的感觉,反而显得十分满足。
宋訾又飞快的剥了两个,发现剩下的橘子都很酸。他不由心下一沉:阿言的味觉,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第4章
受寒生病都可能导致味觉短期的失常,但是那是加重酸味,而不是让酸橘子变甜。也许是自己昨日受了凉,口中发苦,才把甜橘子吃成了酸橘子,出问题的不一定是阿言,还可能是宋訾自己。
出于在审刑司养出来的严谨性格,宋訾并没有妄下论断,他往软绵绵靠在自己身上的阿言腰后塞了个软枕:“你且在这坐着,我拿点东西。”
他走到几步之遥的床头柜,拉开第一层抽屉,木制的柜子里摆放着整整齐齐二十来个小陶罐,都是这大半年来宋訾一点点弄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