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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的侍者们换上了庄重的黑白燕尾服。精致刀叉都已经摆放好。那绝美的主人拉开一条雪白的餐巾，系起来仿佛一朵白牡丹，在他领间垂落绸白的花瓣。

    “是。”

    那一瞬间，少年仿佛回到那个病房，忧忧笑着在他面前，碾碎了美丽而脆弱的蝴蝶。

    忽然有极细的针尖刺入了他的皮肤。

    “当然，当然。”单薄的少年也被鲜血染红。此刻他仿佛一个圣徒。“我把一切都给你。我们永不……”

    麻痹的少年被ai们推入一间开阔的房间。灯光点亮，照亮了里面古旧但奢华的桌椅。

    优美的魔鬼满意地抚摸少年的脖颈，按住主动脉。“你不是说要爱我，要永远陪伴我吗？你做得很好，这很符合我的口味。”他仿佛迫不及待地舔了舔牙尖。“这样的血液非常纯粹，甜而微酸，没有一丝苦味。”

    “……你不止不爱我，也不爱任何复制体……”少年瞪大眼睛，却只能看到天顶的壁画。

    “哦？我在骗你，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美青年淡然接话，熟练地吩咐ai和研究员做一些前期准备。少年被打开四肢，固定在长条餐桌上，然后接入各种仪器设施。

    “不要这样惊惶，惊惶可不是好吃的味道。”主人矜傲地调整着衣领。“哦，忘记告诉你，你每天的食物就是血餐呢。因为后天编码，复制体多少有一些基因缺陷，需要定期补充原型血液稳定人格。复制血也很珍贵，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食用。那可是，从我的份例里忍痛割舍出来的呢。”

    这样的残忍，才是他所追求的真相。

    忧忧从祭坛上拿起玻璃罐，无比亲昵地抱在怀里。“毕竟你也不是第一个，像你这样的复制体还有许多。走到这一步，是很荣幸的。”

    “你……你不会要……”少年难以置信地颤抖起来。可是特质的麻醉药物令他感觉不到恐惧，而是一种毒瘾似的兴奋。

    “不用担心，他们都很有经验。这个过程可能有点痛。”

这句话仍然是青涩动听的。少年在血泊中，虔诚地对魔鬼表白。“我用身心发誓，绝不会离开你，让你孤单一人……”

    【他是魔鬼，他是吃人的魔鬼！】

    复制体31号，才是他的真正姓名。

    被搬动的过程中，少年恍惚看见正中的餐桌被布置得宛如一个祭坛，餐桌正中摆着一个精密封存的玻璃罐，而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爱？”盛装的魔鬼忍不住笑出声。“32号，即使到现在你也如此天真可爱。你知道长生的滋味吗？拜我那个天才的弟弟所赐，我恐怕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时间是无法替代的恐怖。只有你体会过才会

    “你……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想起那液体的味道，少年恶心得反胃。原来他们所有得到重视和宠爱的复制体，都是他罪恶的同谋。他们一直饮他的血，食他的肉，篡夺他的记忆，享受他也没能享受的幸福——他们都是罪人，不是么？

    少年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能圆睁着眼。

    在这个地狱中，所有人都会与魔鬼同化。不啃噬他人，就会被啃噬。

    画布上还累积着许多破口，仿佛是被刀刃一次次扎破的。

    原来这也是一间餐厅。

    “你……你……”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少年眼角涌落。“你骗……我……”

    “很好。”忧忧掰开少年的手臂，淡定地抽身，如演员卸去戏服一样，脱下脏污的外衣。“准备回收。”

    “啊……”忧忧眼神微转。“是……吗……”

    【什么是真实？这就是真实。】魔鬼抖落这自寻死路的蝴蝶残骸。【你觉得，可爱吗？】

    房间忽然大亮，待机的ai从后方有条不紊地出现。

    画面上是一个身缠荆棘的少年，如同睡去一般安稳，却被肆意涂抹了大团大团的暗红色。层层迭迭的暗红带着浓重腥味，狂乱涂抹在画面上，厚厚地累迭。

    “主人，在刚才的瞬间，人格塑性得分超过88，情绪非常饱满。”

    “感谢你的真情配合。”忧忧转身走进内间擦拭身上的血雾，“我很期待你的‘味道’。”

    少年的口型凝固在誓言的瞬间。

    他困惑地想要提问，全身却在烈性麻醉中失去了控制。

    【……各项指标合格。】

    最终，连身体都被他们端上餐盘，大快朵颐。

    【复制体BaⅡ型，编号31，顺利回收。】

    这魔鬼得到过血液强化，能从血液中感受到不同的情绪素。他所有熟练表演的深情，只是为了激发复制体的情感，以获得理想的口味。莫说复制体不如回忆坟场里的旧物，可笑它们根本就没有被当做一个人来看过，不过也是被精心饲养，调味，然后摆上餐桌的食物。

    一千个木偶围绕着魔鬼起舞。披着荆棘和光环的少年走来，被各种贪婪四分五裂。他的外形，他的心智，他的灵魂，滋养着这绵延百年的罪恶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