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一下一下地，狠狠撞击着胸腔，声响震耳欲聋。

    汗珠沿着肌肤滚落淌下时生出些微痒意激得秋明岚浑身发颤，本就不甚平稳的呼吸这下变得更加紊乱。

    膝下是锦被软褥，身上是汗湿的里衣。这股欲望来得莫名，秋明岚费了好大劲，才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下得知送来这些的，不是对他做出折辱之事的戮玄君，而是眼前这个性情良善的心魔，秋明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殷潇才好。

    “骗子。”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转头朝向那人所在的方向，视线越过挡在脸侧的手臂，落在桌旁那抹身影上。

    可仅仅滞了两三息，便平缓如初，仿佛不曾有过一丝动摇。

    那人的呼吸突地变了，像是滞住了。

    呼吸间尽是携着幽香的暖风，篝火慢慢地燃成了烈火，那暖人的热度开始有些令人难耐起来。

    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察觉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那人未作应答，仍是只手撑颌，好似看戏一般将目光停留在秋明岚身上，就这样看着他沉入欲潮之中，孤立无援。

    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苍茫夜色中，秋明岚深深地把脸埋进掌心，喉间漏出了几声凄凉的笑。

    没有得到回应，备受情欲煎熬的秋明岚又茫茫然地唤出了前些日子从对方口中得知的另一个名字——

    夜凉如水，清风含香，散作丝丝缕缕，飘入帐内，裹缠于身侧。

    他垂下脸，手指摩挲着被面，踌躇了好一阵后，还是摇头婉拒道：“多谢不必了。”

    这种态度语气，一听便知是戮玄君。

    “抱歉。”

    好渴。好热。

    接着是几瓶灵丹。他原以为是魔尊拿来意图折辱自己的下作手段，仔细看过后发现那些灵丹竟有巩固、增进修为的效用。但以防万一，那些灵丹他一颗也没碰过，全部都搁在了床底下。

    黑甜梦乡中，秋明岚只觉有丝丝暖意自四肢百骸而生，在体内游走流动，似秋夜中的一簇篝火，源源不断地送来能够驱赶寒凉的热度。

    被话中的“讨饶”二字刺中弱处，秋明岚骤然清醒了几分，蒙眬的眼眸中

    最不想听见的话语，终究还是落入了耳中。

    他如此自语道。

    “几日不见，九陌真君的态度转得可真快啊。”男人眸光幽深，支颌的手摩挲着下唇，缓缓开了口，“上回无论如何都不肯喊本座的姓名，今天怎么就愿意喊上一声了？莫不是想要向本座讨饶？”

    “比起这个你方才说，不愿让‘他’再见我一眼，那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

    这数日来，他虽未见到戮玄君的身影，可每日醒来时，却总能在床头的小几上瞧见些东西。

    “”

    再往后送来的便是些精致可口、花样各不相同的小点心。许是顾虑着修真之人辟谷后大多口味清淡且无甚食欲，每样点心都只留了一两块，就够尝个味道而已。可他却把无处发泄的怨恨扣在了无辜的吃食上，将点心尽数丢出窗外，让这份好意沉了海。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真君歇息了。”

    想睁眼，淌落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视野，眼前晦暗不明，教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界线；想翻身，稍一动弹就是铮铮锵锵的脆响，双手不知何时竟已被高悬过顶，腕间浸足了热度的锁链微微生温。

    秋明岚难受得挣扎了一下，牵出一连串的金属相撞声，负担着全身重量的双臂酸痛不已，但这份疼痛却并不足以唤醒他的神志。

    此言一出，掌中肌骨便是一僵。觉出其中的抵触之意，秋明岚仰首望去，就见殷潇唇边的温和笑意逐渐淡却，余下满面为难。

    “殷潇？”

    意识越发地混沌、恍惚，周身泛起阵阵情热，使那莹润如玉的肌肤上沁出了一层细密薄汗。

    看着面前这碟甜香扑鼻的小点心，秋明岚心底那被恨意层层掩埋的一点柔软破土而出，化作难以启齿的负疚感占据了他的内心。

    黑夜隐去了那人的容貌，只留下一点轮廓。秋明岚蹙着眉头，凝眸看了片晌，软着嗓音，极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戮玄君？”

    殷潇趁着秋明岚恍神之际将手抽回，不敢再多说上一句，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逃也似地转身离去，脚步仓皇。

    这么说着的同时，秋明岚忽地探身拽住殷潇空垂着的左手，急切且干哑的嗓音透出了他内心的焦灼。

    他的手足，他的身躯，乃至他的意识，都几乎融化在了这样缠绵的暖意之下。

好？

    “唔”

    “你——！”

    秋明岚不由得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然而不明缘由的焦渴却不见有半分缓解。

    最初是一套替换的衣服。展开一看竟与醉潋宫的弟子服毫无二致，穿起来也很是合适。那时的他别无选择，只好将它穿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