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都是撕裂的气音,喉结内里仿佛千疮百孔,“我一定会报复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报复你们,让你们后悔!都给我后悔!”
声音戛然而止,不是景澄闭上了嘴,而是身后押送他的执法人员将他押进法院的车。上了车的景澄还没有放弃,他不断地拍打着车玻璃,咒骂着周围的一切。画面再次拉近,忽然停在这一秒钟,是陆光齐按下暂停键。
陆辰的身体已经变得像冰坨一样了。
屏幕里的人是袁言,但是袁言的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陆光齐。
也就是说,那一天,景澄是见过自己父亲的。他曾经放话要报复他们。
“怪不得。”陆光齐的注视久久停留在屏幕之上,记忆像卷宗一样翻页,逐渐往回找,往回找,直到找回那一天的回忆,“怪不得那年在机场我会觉得他眼熟,原来他见过我。”
陆辰转过身,不愿意再看大屏幕,多么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心脏凉得厉害,后颈的腺体却止不住发热。他命令自己不再看屏幕了,再多看几眼恐怕就会失控,可是面向父亲时并没有觉得好到哪去。
“那天……”陆光齐开始认真回忆,情绪和嗓子同样沉重,“我记得是去找袁言谈事情。事有点着急,他那边刚好开庭,我就在庭外的车里等着他。”
陆辰闭上眼睛,一只手压住书桌一角。明明站稳了可是手腕颤悠了一瞬。当时自己在干什么?13岁的自己恐怕还在打架子鼓吧,或者在家里刷数学题,准备考试。那天一定是自己最平常的一天,早上吃过父亲准备的早饭,按照惯例去欺负于星瀚,在学校里追跑打闹……然后回家之后等待父母,当他们进门时再冲上去给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天,一定也是陆光齐的事业生涯当中最平常的一天。
可是却是景澄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天。
“验伤报告他晚上也会发给我。”陆光齐又说,当了律师之后他们都习惯储存一些案件资料,特别是事业生涯中很有争议的案件。一方面是职业习惯,一方面是他们也不认同,等待翻案。
“能不能查出来当年的原告……”陆辰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
“不能。”陆光齐说,他完全能查到,但是查到之后恐怕就不是一宗旧案这么简单的了,“你现在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做事情要考虑结果,不能冲动。”
陆辰再一次看向窗外,陆光齐又看向他,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他当然知道。26岁的年龄也正是压不住火的时期,更何况是个alpha。
“我告诉过你什么?”陆光齐站了起来,带着一身竹叶的清香,也有一身傲骨,“司法公正不容置疑,如果景澄当年伤人有错,他受到的惩罚也是他伤人的罪。但是如果你单凭一腔热血去找人,那么连你也成为过错方,你让我怎么办?亲自上法庭为自己的儿子辩护?”
“我没想干什么。”陆辰稍稍侧过身,喘口气,方才确实冲动了,热血降温后他再次恢复了理智,“还有什么信息?”
陆光齐点开名为“聊天记录”的文件包,一张张图片被解压出来。当它们出现在大屏幕上时,陆辰最先看到的是一张近乎全.裸的照片。
还没发育好的身体,显然正处于青少年时期。
陆光齐操纵鼠标,图片滑向了下一张。这一张文字较多,初步分析能看出两个人是网聊状态,昵称亲密,言语间透露着暧昧。还有一个10块钱的转账记录,备注是“拿去买奶茶”。
10块钱被收了,回复是“谢谢霍哥,你对我真好”。
接下来就是如出一辙的氛围,怎么看都像是在谈恋爱。至于那些照片,有时霍哥会主动要求“看看”,有时是这边主动发过去的。两人相谈甚欢,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有什么烦恼都向对面倾诉了,直到有一天,两个人决定见面。
最后又出现了几张放大的照片,陆辰说不上什么滋味,别过头去。
“这就不敢看了?”陆光齐反而直视,既然选择当律师,所有物件在他们面前都只是证据。
陆辰听完这句之后转过去,算了,既然是景澄的曾经那自己必须接受和面对。照片还在方才的位置,他目光停留,定睛几秒,忽然觉得不对。
“这不是景澄。”
“你说什么?”陆光齐一震。
“这不是景澄的腰和锁骨,这不是他。”陆辰往前走了两步,再次审视之后更有把握。景澄的身体自己再熟悉不过,这绝对不是他。
“这不可能是他。”转过身,陆辰又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再次猛然回头,重新看向大屏幕,将聊天中的话语逐步拆开来看,又去看收款记录。
没错,这不是景澄,首先身体就不是他的。其次,如果景澄因为网聊吃过亏,他怎么还敢在贴贴上当海王,还给自己的每个id发过局部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应该碰都不敢再碰才对。
看向那些小额收款记录时,他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