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公司经历风波的关键时刻,峰哥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这只老狐狸虽算不上始作俑者,却也脱不了推波助澜的嫌疑。至少,在宣布人事决定的会议上,连句场面上的公道话都没从他嘴里听到。
许博亦步亦趋,暗暗盘算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盘问,然而,除了眼前暗香浮动的婀娜背影,一个字也没等来。
无须犹豫,许博的双脚早已不自觉的迈了出去。
不可否认,这样的改变更应景儿,也更符合她此刻的身份,跟那身旗袍一样。就像……就像个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家门,只为了跟情人温存片刻浅诉衷肠的小媳妇儿。
还喝两杯……谁跟谁喝两杯?不会是宋大侠挟旧怨潜入人家老宅偷账本儿被当场抓获了吧?
“就几个朋友,这不是……对了!地方还是你妹妹推荐的!”
许博想起上午的办公室历险记,忍不住苦笑:“何止认识,她呀,今儿个还从天而降,成了我的助理大人呢!”
还有什么比身后包间里的莺声燕语国色天香更诱惑的么?
“小许啊!法国菜吃不惯吧?过来喝两杯啊!”
“朵朵?!”
故意夸大其词,本以为徐薇朵会吃惊不小,追问原委,没想到人家连头也没回一下,只轻轻“哦”了一声,淡淡的接了句:“你招她来着?”
未及细看周遭,许博的视线已经被牢牢吸住了。位于天井西北角的廊檐下立着一位素装美人,正水眸盈盈的望着自己。
打来电话的号码分明是老宋的,可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却吓了他一跳。
论朱颜粉黛的成色,众星捧月的福分,恐怕是没了。不过,作为一个天生具有冒险精神的雄性动物,未知谜团的吸引力总是无法抗拒。
不知是被那惊鸿一瞥蛊惑了心神没缓过来,还是小院儿太过暧昧幽静,许博直逼到美人身前才猛然刹住,舌头有点儿拌蒜:
在许博并不算涉世未深的社会认知里,于情于理,这两个人就此结怨,将来江湖再见,最少都是装不认识的戏码,可今儿个怎么突然凑到一块儿去了?
在雕梁画栋的背景里,大红灯笼的映衬下,落花独立的亭亭身姿,缎光裹挟的完美腰线,还有那黑丝绒披肩上随风而动的巨大蝴蝶,无一不似夜魅撩动的琴弦,“铮”的一声,便把男人定在了台阶上。
徐薇朵似乎抵不住男人的灼灼目光,一个退步转身便在前面引路,边走边故作清冷的甩下一句:“我妹妹?”
不知是谁拨弄了时光之轮,须臾之间,布景飞速变换,两人就像凭空降临到另一段故事里。在这院落幽深的一隅,四目相对中,似有无名之火正一点一点烧透夜幕。
“吴……吴总?!”
许博被问得心里一惊,赶紧避重就轻:“怎么可能?我跟她才认识没几天。就五一长假,她跟欧阳洁一块儿去沉阳。我们刚好坐同一班飞机。”
阴森可怖,更加让人联想起某些见不得光的人间诱惑。
许博这时才如梦方醒,暗笑自己这个下流色胚光顾着做梦几乎出丑,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那个海……呃——Sophia不是你妹妹么?据她说,这儿的法国菜地道,我也是到了地方才……嘿嘿,怪不得呢!”
许博已经很久没在电话里听过吴澄海的声音了,然而仅仅回想起那顽劣兼顾老辣的口吻,他的心头就只剩惊诧不存仔细分辨的必要了。
“请谁的客啊,都请到我们家来了?”
“原来,她穿上旗袍这样好看……”
灯火稍暗,人声渐远,高墙内的庭院房舍依然可以尽收眼底,又颇有出离闹市,误入清幽之感。
徐薇朵的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不迫,转过头一脸波澜不惊的好奇:“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徐薇朵望着一步步走近的男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黑宝石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闪烁个不停。待男人到了近前,明显带着灼人热度的神光扫到身上,她竟压不住喘息似的酥胸起伏,连忙抱起双臂才勉强吐出一句无关痛痒的问话:
美人闻声,红唇微微一抿。明明隔着整个院子,姣好的唇线仍电焊般刻进脑仁儿。一缕熟悉的甜香仿佛早已扑到了鼻子底下,亲吻在耳畔鬓旁。
徐薇朵好
从何止认识到不过顺路,前后矛盾也太过明显了。
两人上次见面不过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可浮现在许博脑中的画面却是电影院里的猛一回头。那时的徐薇朵一身紧身衣,红唇烈焰咄咄逼人,是来捉奸的。
夜风中的根根发丝许博都数得清楚,更明白她是为何而来,可那咚咚作响的,难道不是偷情戏码里才会有的心跳么?不止是心跳,还有那蠕动的唇,那缱绻的发,那幽幽淡淡的香……
这一声轻唤仿佛刚好迎上了春夜的风,顷刻间,只觉得一股子没来由的燥热瞬间爬上了头脸。
驱散脑中五花大绑皮开肉绽的荒诞画面,许博穿过月亮门来到二进院落。电话里,吴澄海是叫他往后院找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