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建议搭配张国荣的《梦到内河》观看】
夏潮生注意到唐婉宁一直望着窗外不说话,似乎心事重重的,这让他有些不快。明明是自己把她从日向彻那个魔头手里救出来的,怎么现在那个强抢民女的人倒像是他似的。
为了打破沉默的氛围,他问出了那个自己一直郁结于心的问题:“你逃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找我?”
可是对于现在的唐婉宁来说,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淡淡问道:“如果我去找你了,难道你就会甘心为了我放下所有吗?”
如果唐婉宁问的是当时的夏潮生,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如今,时移世易,他没有办法坦然地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沉默了。
沉默很快又变成了暴怒,没由来的暴怒。哦不,暴怒是来源于他气唐婉宁这样提醒他,他们早已不复当初,他气自己没用,没有留住心爱的女人,使得如今和她形同陌路,他也气唐婉宁,为什么就不肯施舍一点情爱给他,显得他如此自作多情,如此下贱。
他停了车,愤怒地拉过唐婉宁的后颈,强吻了她。既然她要这样冷酷地提醒他,那他要让她看着,这个她视若无睹的男人,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把她奉为神明的傻小子,他有能力也有权利去逼她就范。
唐婉宁被他突然的暴怒吓到,她奋起挣扎反抗,最后夏潮生还是不忍心强人所难,松了手。
夏潮生转过身去继续开车,唐婉宁失神地坐在原地,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很快,他们的目的地也到了,在落云公馆。
这是父亲送给唐婉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但是她还没在里面住过几天,就离开了渝州,再也没来看过。
看见这座满载了她十八岁生日欢声笑语的洋楼,唐婉宁有点害怕。她害怕回首,害怕再经历像初回唐宅时那样的精神折磨,尤其是在夏潮生面前,她害怕自己会脆弱。面对日向彻,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演戏,可是对于夏潮生,她怕自己戏假情真。
“这座院子是唐夫人私下找我,偷偷卖给我的。”夏潮生掏出钥匙打开门口的锁,“那时唐家的商号已经被庄家蚕食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唐家也许就此没落了,她希望能为你在渝州留一个栖身之所,于是找到了我。”
唐婉宁努力抑制眼泪分泌出来,可是它们却还是不听话地夺眶而出。原来,母亲连后路都给她想好了,原来,母亲安排得这样周到。
可是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夏潮生回头,看见唐婉宁已经泪流满面。他想去抱住她,安慰她,可是,又怕她也许是在做戏博取同情,最后,还是踌躇着没有靠近。
“无论我们之间是什么样子,我都会信守和唐夫人之间的承诺,把这间公馆物归原主。”他说。
唐婉宁终于还是无法冷静下来,她怕被街上的路人看到,于是躲到门后,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她哭了很久,哭到脱力,只能勉强蹲靠在门边,缩成一团,显得那样的渺小。
夏潮生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她哭,看到她这副样子,却还是无法坐视不理。罢了罢了,哪怕她是做戏,也让她得逞吧。反正,她哪次哭的时候,自己没让她得逞呢?
夏潮生自嘲地笑笑,别说是日向彻了,连自诩心如死灰的他不也被她这套吃得死死的么?
他弯腰扶她起来,唐婉宁一下子就扑在他的怀里,抽泣道:“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我娘,我爹……你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唐婉宁告诉自己,反正这里也不会有其他人看到,权当今天偷偷给自己放个假,就任性一回,在他怀里哭吧。就算他认为自己在做戏,只要能回到熟悉的怀抱就好……只要能从他这里汲取到一些温情,她便可以得到继续坚持前行的能量……
苦,真的太苦了。就像饥肠辘辘在沙漠中寻找出路的旅人,当面前尽是阻碍时他可以苦撑,可是前面突然出现了自己最爱的食物之后,如果不让他吃一点东西,他会饿死,他会撑不下去。
只要夏潮生肯给她些温柔,哪怕这样站在原地,让她抱几秒就好,否则唐婉宁真怕自己崩溃,怕自己认输。
所幸夏潮生没有推开她。他只是像棵大树一样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任她抱着,任她伏在怀里哭。
如果唐婉宁此刻抬起头来去看看夏潮生的表情,那么他一定会露馅,她会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还像从前一样傻。夏潮生暗自庆幸,她哭得投入,没有看出自己的破绽。
facile的话:本来这里有设计一段车震,在夏夏生气的时候。但是后来我觉得不妥,就给删了。因为夏潮生内心深处仍是那么地爱唐婉宁,他是不会忍心为了私欲强迫她的。加上后面是落云公馆的哭戏,唐婉宁如果车震了,肯定心情很复杂,后面再看到落云公馆可能就没有那样容易在他面前流露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