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随着他悠长的呼吸,报纸微微地上下起伏,边角颤动,像是灰白色的蛾子在振翅。
我关上门,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要揭开他脸上的报纸。
刚伸手过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被他拉到怀里,然后一个翻身,上下颠覆,我成了被他压在沙发上的人。
他两手撑在我头的两侧,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在我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鼻尖充溢着皮革沙发的气味,不算太难闻,而且混着岑北山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
栀子。然后我想起来我这趟来的主要目的有些不舒服,心里像是起了一个小褶子似的,怎么都抚不平。
“你来做什么?”
“妈让我来找你,”我说,“她要给你介绍朋友。”
岑北山没什么回应,只是看着我,然后抬起一只手摸我的脸,他这次回来后变得很喜欢摸我,有的时候其频繁程度简直让我怀疑他把我的脸当成了能摸出包浆的手串或者核桃。
我觉得有点痒,视线游移到他耳边天花板上的吊灯,灯泡外一圈鹅黄色的光晕,看久了,眼睛疲乏得很,有些酸痛。
我眨眨眼,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还没等我拿手揩,岑北山就用指腹给我拭了,手指划过我眼下的一小块肌肤,并不是马上拿走,而是突然重重地按下去,然后顺势揪住我的脸,说:“不准哭。”
我脸皮被他扯得生疼,有些郁闷,“我没有哭。”
“也不准掉眼泪。”
世界上再没有比岑北山更蛮横不讲理的人了。
“啧。”我推了他胸口一把,“回去了。”
岑北山突然抱住我,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差点没喘过气来。他把头埋在我肩窝里,像是在闻我的味道一样,还蹭了蹭,我脖子那一块儿有点敏感,脸皮一下子就像火烧一样地烫了起来,又试着推了他两把。
岑北山于是慢吞吞地爬起来,朝我伸出手。
我拍了他手一下,自己站了起来。
岑北山牵着我出门的时候,店里那两个员工已经不见了,一个穿蓝色工装的人站在门口修理着门边的路灯。
岑北山懒洋洋跟他打了声招呼:“皓子,走了。”
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跟他打招呼,“皓哥。”
他是岑北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这家车厂就是他开的,岑北山这次回来后就在他店里帮忙。
我看到他的脸,总是莫名羞愧,因为我老是觉得岑北山在占他便宜,岑北山每天就去车厂当个甩手掌柜,偶尔动下扳手,悠闲度日,就这样,每个月竟然还有钱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叫他把钱还回去就是了。
“小越啊,”皓哥笑嘻嘻跟我摆了摆手,“下次来找皓哥玩啊,哥带你去吃烤生蚝!”
“吃个屁。”岑北山掀了掀眼皮,很粗俗地说一句。
走出门的时候,他还很幼稚地把门口电闸拉了。
里面传来皓哥的鬼叫:“岑北山!”
岑北山恶作剧得逞,拉着我往外跑。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暮色苍茫,天际是已然有些黯淡下来的晚霞,散发着幽幽的橙色光芒。
岑北山步子迈得大,跑得快,我跟在他身后,不自觉的跟着他跑,耳边风声呼啸。有些沉闷燥热的空气流动起来后成了落日下的晚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我们沿着河往家里跑,道路两旁是高高的茅草,河面微微泛起涟漪,揉碎了余晖,像是铺满碎金的绸缎。
胸腔里灌满了新鲜空气,我觉得很畅快。
我忍不住大叫出来,跑得更快,跑在了岑北山前头,牵着他往前跑。我回头望他一眼,他眼带笑意地看着我,不算太快、也绝对不算慢地跟在我后头,牵着我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风灌进口鼻,有些痛,我咳嗽了两声。下一秒不知道是腿软还是踩到了石头,一个脚滑,拉着岑北上跌进了河边的草丛中。
岑北山下意识地把我抱在怀里,河滩两岸有斜度,因此我们在草丛中打了好几个才停下来。地面上满是碎石,硌人得不行。我不由得吸了两口凉气。
然后睁开眼,岑北山也是有些狼狈的样子,头发上还挂了一片草叶,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慢悠悠飘下来,落到我的鼻子上。
我们两对视,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作势想要爬起来,我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
“哥,”我说,“你不要回去。”
“为什么?”
“妈要给你找女朋友……”我偏过脸,不去看他,自顾自地说,“你不需要的是不是?”
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继续道,“有我就够了对不对?”
岑北山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了回去面对他。他手指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