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陶德搞不懂藤丸立香的逻辑,不过今天和她坐下来聊天,他也没打算彻底搞明白对方的身份,尽管他隐约已经有了点猜测。“所以你们吵架了?”陶德问道。“是冷战。”藤丸立香指正,随即又问:“很明显吗?”陶德翻了个白眼,“你就差写在脸上了。而且你们要是没吵架,那位杰森早该跳出来把你领回家了。”“我要是彻夜不归,我的房子才会是更伤心的那个。”藤丸立香说。陶德哼了下,“你们因为什么冷战?说说看,既然你觉得我们很像,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参考参考。”“……这不好吧?”好像在外面找代餐,会不会被天打雷劈?“有什么不好,”陶德回答得理所应当道:“你不是和他说不出口吗?我这是在给你一个练习的机会。”“……”藤丸立香犹豫了一会儿,说不出缘由,她心中的某一部分居然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她做贼似地打量周围,觉得杰森好像就在她边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说话。“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藤丸立香深吸气,然后开口,但是想要说的话一旦打开了一个口子就很难再停下来,藤丸立香絮絮叨叨半天,才猛然惊觉自己居然憋了这么多话想要抱怨:“他总是把别人看作小孩,好像他自己能够摆平所有事情一样,以前看着懒懒散散的却还要找着机会和我呛声,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以为自己是个劳模,能三头六臂分身不累,我们明明是搭档啊,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陶德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她的这些抱怨都不算是什么事,反而是在肯定他自己的某些优良品格一样,最后居然有些赞同,反问:“这有什么问题吗?”藤丸立香:“……”算了,还是走人吧。这家伙和那家伙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啊!陶德看她表情的变化,哈哈大笑起来,等到笑够了才一把拽住准备走人的藤丸立香,把人重新按回沙发上:“你不就是不能把关心他的真相说给他本人听吗?”“我是在生气。”藤丸立香反驳了一句。“好吧,你在生气,”陶德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但你要知道,有些人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不是因为不信任别人,而是想保护别人。”“……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所以你承认他是我的克隆体了吗?”
“不、你继续说。”“成长环境、人生经历和接受的教育都会塑造一个人的认知观,”陶德耸耸肩,“有的人就是这样,别扭较真,难以敞开内心。你见过刺猬吗?那种小小的生物,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会蜷曲成一个球状,将头和四肢包裹起来,利用身上的棘刺作为防御机制。”陶德将手伸到藤丸立香的面前,做了个握拳的手势,“而你是在哥谭,哥谭有太多这样的人了,一切真情流露的瞬间都会叫他们像刺猬一样把自己武装起来,因为袒露内心曾让他们受到过伤害,所以平等地将一切非理性的情绪都视为软肋。”“他不告诉你可能只是因为他担心你也会苦恼不安。”陶德难得心平气和地和人坐下来谈论某一件事,这在他从拉撒路泉水醒来之后还是头一遭,更别说他的这些话比起出谋划策,反而更像是他在对自己的内心作出剖析。藤丸立香茫然而柔软的眼神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会儿的他也是这样看待布鲁斯的。死而复生之前,成为罗宾的那段日子,他总是满心愤怒,在恼火搭档的不信任,为他人的隐瞒而怨气满腹。但是现在他其实能够理解很多了,在他周游世界学习技艺的那段时间里,陶德忽然明白苦痛被压在心低的艰难,尽管复仇之火在身躯里灼灼燃烧,但其实他更担心布鲁斯在他死后是不是会难过,就像布鲁斯无法面对自己父母的死亡。又有一位亲人在他的眼前失去生命,他会怎么样?“但他应该告诉我的……”藤丸立香说,“心里要是总藏着这么多想法,岂不是会爆炸?”陶德怔了怔,随即一笑,“爆炸,哈哈,也许你说得没错。所以你该和他说清楚。”陶德对藤丸立香说道:“让他坦白,然后你们一起解决这些事情。就像安抚一只刺猬。”藤丸立香把空的玻璃杯放回到桌面上,接着站起身,“谢谢,我想我该回去了。”陶德说:“我送你回去吧,还是说你现在要给他打个电话?”“哦,他没手机,不过不用劳烦了。”藤丸立香说着转回身,注视着陶德,“但明天我们还得去酒吧吗?我已经和巴顿打了五天的比赛了,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该得肺癌了。”那间小酒吧里全是二手烟废气,她进去一趟就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陶德说:“哦,差点忘了和你说这事,卡伦昨天就来找过我了,所以明天你不用再和巴顿打球——顺带一提,你每次和他打都能一杆清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点太吓人了,你以前真的没打过桌球?”藤丸立香耸耸肩,“唯手熟尔。”“……好吧,总之,明天晚上是我们行动的时候,”陶德对藤丸立香道,“卡伦告诉我说巴顿在明天就有科波特的工作,他打算让卡伦丢掉这份活儿,所以摸清楚了他的路线,准备埋伏他,然后把那批货藏起来,这样科波特就会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