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莲已经睡过去了,闻臻当然也不再好打扰她,而且这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他自己也困得不行,也干脆睡觉去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早,他又被人折腾起来洗洗涮涮,穿上一身格外华美的深色衣衫,坐上辇车,与卫馥和燕妡的辇车齐头并进,燕玄则骑马紧随其后,身后缀着一群同来观礼的人。
卫国的祭台和岳国的祭台一样,都不在宫内,但卫国祭台则离皇宫较近,修在紧挨城外的一处花鸟园林内,景色格外优美秀丽,格外区别于岳国的庄严肃穆。
虽然风格各有差别,走的形式却相差无几。除了闻臻可以坐着,其他一群人都站在台下看着卫馥行完新皇之礼,接着就是封燕妡为皇后的封后之典。
燕妡一身大红华服,裙摆极长后拖几丈,如云乌发上缀着各色珠宝簪钗,在日光底下摇晃着闪光,面上扮妆颜色浓艳,红唇殷红如血,眼梢处敷了些红脂粉,瞧起来异常妩媚妖冶。
这装束的确过于冶艳,却只是为了遮住她苍白虚弱的气色。她虽仪态万千娉婷袅娜,但一路走来只能让女侍扶着,就算是上了祭台,也是让卫馥搀着才得以完成封后之典。
闻臻看得忧心,面上却还要故意摆着一副冷淡甚至是些许怨恨的表情。他在意识里几次询问她的情况,但得到的都只是她的一句“我没事”,他也只能安静下来,免得吵得她更累。
但有一件事闻臻还是必须要强调一下的。
你千万别想着让我杀了你,我跟你说,绝没这可能。闻臻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送上门来的便宜你都不要,真是……凯莲叹息一声,行吧,我不让你杀我就是了。
她这样一说,才让闻臻稍微放心下来了。
燕妡靠着卫馥扶持才得以完成典礼,走下祭台时身形摇坠,几乎都要倒在了地上。
一众宾客几乎不知是该摆出欣喜还是忧愁的表情了,虽然这立皇封后按理说该是喜事,可看这新皇后,怎么却像是病革沉沉的模样?
燕玄站在闻臻身侧,面色苍弱眉头紧蹙,几次都要冲上前去,却都被闻臻拦了下来。
“你上去做什么?”闻臻讽道,“难不成要代替你妹妹与卫馥同举封后之典不成?”
燕玄紧握双拳,心中焦急,却知闻臻所言属实,只好耐着心绪在原地等待。
燕妡与卫馥下了祭台,走向不远处事先设好的宴席,所有人都跟着他二人一起,被随行宫人引着分坐各处。
宴席最中间,是卫馥、燕妡二人与闻臻相对而坐,卫馥与燕妡身后设坐丞相谢净棠,闻臻身后则设坐大将军燕玄,其余宾客则按身份高低列坐其后。
“敬酒之后你便去休息罢。”
卫馥扶着燕妡小心坐下,让她先喘匀了气息,自己则作为新皇举酒先与众人宴饮几杯,这才又一手搀起燕妡,一手举酒杯,帝后二人走到了以闻臻为首的宾客面前。
燕妡看了一眼闻臻,手指颤动地举着酒杯,浓浓的恐惧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即使是面上涂着胭脂也遮不住她惨白的面色。
闻臻心下一边感叹着凯莲这生猛的演技,一边很配合地露出阴寒的目光,神情中的怨恨尽数展现出来,同时将酒杯重重一放,砸得桌几猛然一响。
燕妡双眸水润几欲落泪。她站立身姿愈发不稳,浑身颤抖着看向燕玄,直到燕玄安抚般地冲她点点头,她这才收了收眼泪,声带哭音地道出贺词来。
这贺词比起方才祷文只长不短,燕妡越念声音就越小,神情也更加地恍惚了。
终于,她手上一松,拿着的酒杯倏然从她指间坠到地面,倾倒出满杯的酒液。
还未等卫馥再施力更稳住她,她就先已向着闻臻的方向倒了过去。
闻臻赶紧俯过身去伸出手臂,接住了即将跌倒的燕妡,双手扶住她两只手臂,两人距离一下拉得很近。
既然你不愿意杀我,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这时凯莲突然给闻臻传了这条消息,同时她从袖中掏出一根玉簪,突然向自己胸口猛刺几下,然后抽了出来,将玉簪急匆匆塞入懵了的闻臻手中。
老是这么拖着这病我也受不了了……就算是我们互帮互助吧。放心啦,别被吓到,我一点也不疼的,你闭眼就好了。
凯莲最后同闻臻说道:我先脱离世界了,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做任务吧。再见了,小闻。
随着她的这句话,燕妡的身体软了下来,顺着闻臻惊愕到放松的手臂一点点滑了下去。
燕玄和谢净棠本来都坐着,但此时两人已经全都站起来了。不止是他们,周围宾客还有哪个能坐得住,都张大了嘴,表情愕然地看着现在的状况。
虽然燕妡胸口上被刺了洞,却并未流出多少血液,若不是她面上惊惶的表情已经凝固,只怕会让人以为她仍然活着。
稍微反应过来的闻臻瞬间就崩溃了——姐你都从这个世界脱离了还不忘留着这种害怕的表情吗!到底是要多敬业啊!
由于他对凯莲的行为太过震惊,现在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