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开口了。
熟悉的声线让冷汗一下子就从背後冒出,冷魅儿僵直了身体,眼神惊惧得没有焦点。
“不过三年,就不认识了?”依然是不急不缓的语气,男人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银色垂在脸侧,深潭般的眸子却一直盯著她。
冷魅儿感觉自己好像是颗被踯进湖水的小石子,在他眼眸深处引起阵阵细小的涟漪。
“父亲……”一开口,冷魅儿吓了一跳,什麽时候嗓子变得如此沙哑?
冷意像从前一样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左手多了手杖,右手闲闲的搭在扶手上。
男人的头发变得很长,银色发丝柔顺的披在肩膀上,仿佛一块上等丝绸,反著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地上凉麽?”
冷魅儿呼吸一窒,几乎是反的摇了摇头。
“看到我很意外?”
冷魅儿一顿,然後继续摇头。如果冷意那麽轻易就死掉,那麽他也就不是他了。她也曾怀疑过冷意还活著,可是这麽多年过去,他依然没有出现,她也就不愿多想,或者是说,她宁愿活在自欺欺人中。
“小魅儿,该回家了,”这次冷意是用的肯定语气,如以前一样霸道,不容任何人反抗。
冷魅儿依然摇著头,似乎除了摇头以外什麽都不会做。
“不愿意?”冷意细长斜飞的墨眼微微眯起,顿时显出隐隐狠之气来!
“父亲,当初你可以将我送给廖燃和严落羽,跟著三年销声匿迹,你已经抛弃了我,又何必再找我回去?”冷魅儿的声音反倒平静下来,他没在那场爆炸中死去,自然知道她落入了他们之手,既然知道,却不去救她,这与“送”无异。
“那只是一种试探,”冷意的指尖轻轻的有节奏的弹著沙发扶手。
“试探?是对我,对严落羽,还是廖燃?”
“是对我自己,”冷意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
“我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在乎你。我承认那时对你动了杀心,杀不杀你,只在我一念之间。”
“结果呢?”
“我肯出现在你面前,结果不是显而易见?”
冷魅儿唇边勾起一丝嘲讽,当初为了他所谓的“试探”,让她陷入那种噩梦般的恐惧,在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时,他在哪里?在她被迫生下孩子时,他又在哪里?一切的一切过後,他却出现了,跟她说他其实在乎她,要她回家,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语气,就像是说“冷魅儿,这是你最大的荣耀,你应该立刻感激涕零的跟我走”。
她不需要!她不明白他为何想杀他,他养她二十年,他也丢弃了她,像是丢弃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毫不怜惜。所以她不欠他的!她宁可他真的死在那场爆炸里,让她对他保留最後的感情,绝不是爱,但也不会是恨。
“就当是对我仁慈也好,让我自生自灭也好,总之,放过我吧……就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活著,”冷魅儿眉头忍不住纠结。
“小魅儿,是你变得天真,还是你以为我变得仁慈?又或者……你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眼底带上一点笑意,冷意盯著她别有深意的问。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所以他把所有事牢牢的控在手中,不允许有一丝一毫偏离轨道的机会,但冷魅儿是他生命中的“异数”,如果认为对於这个“异数”他会手软,那就错了,依他的格,他会让这个“异数”彻底消失,抑或掌控在手,不惜任何手段。
冷意的话明明是轻轻的,却无丝毫温度似的,让空气中已经够低靡的气温又降低了几度。
冷魅儿忽然打了个寒战,她对上男人眼神,光影遮得他眼中深邃,看不清其中神色。
“我……有了恋人,我们也许很快会结婚。”
“你很爱他?”
“是,很爱,”冷魅儿扬起头,眼中已有决意:“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冷意忽然笑了一声,令冷魅儿的背不由为之一颤。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笑绝对不会有什麽好事。
“我想有一个人你应该见见。”
冷意的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房间的门忽然被拉开,一个人垂著头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在冷意身边站好。
“老板。”
冷意微微颔首,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打量著冷魅儿的反应。她似乎是被吓坏了,身子抖个不停,脸色真是苍白啊,令人不禁想揉一揉,好让它现出点血色。
冷魅儿仿佛是没有了反应,呆呆的盯著冷意身旁的人……
透彻如玻璃珠般的绿眸溶进令她发颤的绝望。昨天还拥著她,亲吻她,跟她一起开心吃晚餐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冷意身边,面无表情,他的确是席晔,可眼神和气势却已经完全是两回事了……
到底还是被欺骗了,即使她那样小心翼翼,到底还是输了,输得一派涂地,心跟著丢了,以为托付终身的男人原来只是做戏,坚固不催爱一瞬间就消逝,她被吞噬得连骨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