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开口，留下，是龙潭，离开，亦是虎，可不管龙潭虎，都要闯一闯，不是么？

    刀山火海尚可行，地牢噬人无处藏！

    他的眉毛和鬓角都沾上一层白，原本发紫的唇，衬得更妖气。

    糟了！

    素手慢绞绕青丝，娥眉慢挑哀难缓。遍览吴钩云中刀，难斧心中寸暗礁。

    却是看向叶朵澜。

    白雾原本只是无数极微细的水珠，但一沾在剑身，马上凝结在上面，寒气已渐渐侵入他的手腕，右手已快要麻木，他一咬牙，长剑突然交到左手，右手虚空点了数点。

    一番话，声势如斧，字字诛心！却又让人难指出其谬误之处丁点，果是刀笔杀人不见血！

    “她要留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君子守身自正其名，还是请这位公子狱中小住以避其嫌，想我清风县捕役自当奋发，又有盘龙观高人相协，断不会误了公子清誉！”

    每次手中的三清剑刚要触碰到胡岱远的身体，那寒气便显得更凛冽，冒上一层白霜，从手腕传到四肢百骸。

    就连被按在地上的第五鹤，也强忍着身上久久不散的寒意，大声道：“澜儿听他的！快走！”

    不嗔忽而仰天长笑起来，笑罢，冷冷一眨眼，“你当我是吃饱了没事做才来这里的？谁盗尸，我懒得去理，可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一入监牢无天日，泣血破骨瘟疫地！

    虚晃一招，胡岱远抽身而出，一把钳住叶朵澜的手腕。

    小道士动了动金紧抿的唇角，皮笑不笑道：“不嗔愚钝了，竟不知清风县县太爷竟是如此风貌！”

    “噗”的一声，剑体从他肩后贯穿而出，“唰唰”几声，他肩膀处的衣料破裂开来，红色的衣衫碎片落下来，露出他瘦削如干柴的臂膀来。

    莫说是胡岱远，便是叶朵澜，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道士做法，只觉得那声爆喝震耳欲聋，诚有醍醐灌顶的震撼。

    黑色的汁，一半是松枝燃烧之后混杂了水汽松脂的烟油，一半则是人血浇灌之下，层层叠嶂腐烂在一起，无穷无尽爬满了各处出的血痂，无论哪一样都是仿佛无数黑色虫子一样四处蜿蜒纵横着死气。

    小道士一扭脖子，见朵澜呆呆地盯着自己，没好气地吼道：“还不快走！三十里外盘龙观等我！”

    果不其然，百十招交锋过后，朵澜耳尖，已听见不嗔的呼吸比之前重了几分，剑势也不如交锋伊始那般凌厉逼人。

    “我终于逮住你了，这一次，我们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一口气做完……”

    朵澜上前一步，刚要说出第五鹤真实身份，却被他硬生生打断。

    卷二 初绽 045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好，我便随你走一趟！”

    胡岱远原本就是北六省的头号当家，武功内力自是高人一等，如今令人起疑的，便只是那浑身散发出的腐朽凉之气，让人想到……

    胡岱远冷冷地瞥了一眼不嗔，厉声喝道。

    众人才发觉，那胡岱远实在是像土石做的一般，肤色上也没半点血色，被剑尖挑开的肌理筋络都*在外，整个人更像一具干尸，只是一双眼却绿莹莹地夺人魂魄。

    清风县的牢狱地下三尺处，有一终年不见日月的暗室。

    那是一个连蛇虫鼠蚁也不愿接近的地方。

    两人一交错间，周遭顿时升腾起白茫茫的雾气，竟然绕着他们不住打转。

    这个不详的空间到处充斥着热浪与酸臭的味道。

    地洞上方发出了哗啦啦一阵碎响，一块木板被拉起了一道缝，一丝风切了进来，松木上燃烧的火焰一荡，无数影如同地狱中探出的鬼爪般在四处

    他盯了一会儿手握利剑的小道士，突然笑道：“原来是灵葆真人的爱徒，失敬失敬。”

    叶朵澜见事态严重，虽恋恋不舍，犹豫了一下，一时间脚步有些凝滞，可也心里一动，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森之地。

    说罢，他脚下一错，，猛地冲上前来。

    噼啪作响的松枝每燃烧一段就发出一声爆响，浓重的松烟把本是土黄色的天顶熏烤的比最深重的黑夜还要漆黑。松枝不完全燃烧所散发出硫磺臭味，总让人置身其中第一时间就嗅出死亡的幻象来。

    不嗔心里一惊。

    盘龙观，乃是此处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观主灵葆真人道行高深，为当今世上少有的修行高人。

    小道士不嗔收了剑，看了看脚下不远处的一具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皱眉道：“是非之地，你跟我走么？”

    “你可知道他是……”

    像是本没有在意肩上的伤，这话，却是冲着第五鹤说的。

    与此同时，那柄吐着火舌的剑，已稳稳刺入胡岱远的肩头！

    旁观者清，一旁的朵澜，已经不由自主地要出下唇，因为她明白，这一次，那小道士必输无疑！

    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