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君分忧是人臣本份。”程琛打断皇帝要说出口的封官。
出了皇后,程琛靠着门好久不能挪动,他注意到一件事,在府里时他连举手都困难,一句话很难说得完整,可从家里出来到皇这一个多时辰里,他的气力在逐渐恢复,说了那么长的话,神却越来越好。
这是因为——出府了,没有按时服药。
程琛攥紧双手,身体在微微颤抖。自己的染病,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每日喝下的药使自己虚软无力,故而在此次泄密案中,得以置身事外。
试匙仅姚业、虞耀崇、皇帝和他四个人知道,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外泄,却外泄了,这是因为,从一个人手里外泄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外泄试题的,是——他的父亲。
皇帝一心认为是丞相姜琅设局要扳倒姚业,从没往试题是从他们手上泄出去方面去想,他肯定是认为四人商讨时被人偷听了。
如果从自己手上泄密的事被皇帝得知,只怕自己虽是宠臣,在与姚业相比后,也会成为被牺牲的棋子。
姚业是最不可能被动的那个人,并不因为姚妃,而是因为姚懿真。
张扬拔扈的姚二小姐,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当今天子的孪生妹妹,孝端太后亲生女儿。
在大昭,双生子一向被认为是大凶不吉的,几乎每一个有双生子的人家,都要将双生子溺杀,帝皇之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除了溺杀双生子,产下双生子的妃嫔,还会被认为是不祥之源而被赐死。
二十一年前,当时还只是后一个不受宠嫔妃的孝端太后,在求得姚业父亲的帮助后,将诊断出她怀有双胎的太医杀了,其后军旅出身的姚业父亲,用了各种手段,或用武恐吓或用银钱收买,将孝端太后怀有双胎的消息压了下去,并安人手,在两个孩子出生后抱走其中的女婴。
这个消息,程琛是在皇帝一次酒醉后偶然听到的,皇帝抱怨孝端太后总给他施压,要他给姚懿真广选夫婿。
“就她那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子,哪家儿郎敢娶她?偏偏母后总觉得亏欠了她,觉得她怎么闹都不过份……”
姚家二十余年一直低调处事,并没有挟恩求报,姚业至今只是二品,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姚妃温良柔顺,所出二皇子天姿聪颖,胆识过人,甚得皇帝疼爱,皇帝与孝端太后正在处处为姚业向一品大员晋身扫除障碍,不可能处置姚业的。
细白瓷杯中,碧绿的茶水清澈莹然,程琛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明明是好茶,清香在唇齿间缭绕回旋,他却觉得苦涩无比。
绿萝上了茶,让他等着,他一直等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虞君睿没有出现,叶素薰也没出来打招呼,显而易见,虞君睿此时正拥着叶素薰入眠。
程琛看着一边玩着手指的叶杨氏出神,此次案件尘埃落定后,要不要偷偷带出叶杨氏,给他的画中美人换脸皮呢?
西侧偏房的门打开了,虞君睿伸出头,往外面招了招手,绿萝和紫蝶轻快地端起洗漱物品走了进去,很快又走了出来,悉悉的声音,还有低哑的说话声,温柔的细语,又过了约一刻钟,虞君睿端着洗漱水走了出来。
“饭菜热着吗?端进去给你家小姐吃。”
是怎么样的纵情?才能睡一个白日!程琛有些苦涩有些羡慕,这样的体验,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
“有心事?气色那么差。”虞君睿在程琛对面坐下。
“嗯,有心事。”程琛垂下眼睑,长睫掩住深不可测的眼睛。
一人青色束身劲装,春风得意,英姿飒爽。一人宽大的白袍虚虚挂着,双肩微垂,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没有一丝生气。
虞君睿见程琛有话不直言,也不在意,问道:“晚膳吃过吗?”
“吃过了。”程琛有气无力道。
虞君睿哦了一声,也不客套,站了起来道:“你且坐着,我先去吃饭。”
他昨天的晚饭都没吃,纵情了一整晚,肚子饿的很。
虞君睿吃饭的时间,程琛心中又上下纠结了几千回,程甫为什么要把试题泄密,他想不出原因,只因程甫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姜琅一党。
虞君睿吃过饭过来,程琛也拿定主意了,决定不说出是从自己这里外泄试题的,只把虞耀崇出事的消息说了出来,当然把试题只有四个人知道的情况也说了。
“我爹是不可能泄露试题的。”虞君睿沉吟着道。虞耀崇情,色厉内荏,贪生怕死,这样欺君灭族的事,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做。
“皇上也认为不是他泄密,只是证据确凿。”程琛轻声道。
“什么叫证据确凿?”虞君睿嗤笑,“你和姚业,主动泄密不可能,焉知不会无意中泄密了?”
“现在不是追究谁泄密的事,需得想的是怎么救人。”程琛皱眉道。
“救人?有救?”虞君睿紧盯程琛。
“就看想不想得出招儿救了,皇上那里,我求了情,暂时不处理,咱们得尽快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