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岐深把淋浴开关开到最大,喷头唰唰响了几声,没几秒就把他全身都淋湿。
他其实已经洗过澡了,但连江月坚持要他再洗一遍。
自从搬回学校之后,尽管连江月自己不知道,但他心里对她设置的底线已是一降再降,今晚过后,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他愿意并且乐于满足她提出的要求。
他于是踩着那双毛绒绒的冬用拖鞋走进了浴室,随意把身体弄湿,等着连江月送衣服进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他在浴室等着她送衣服,不准他自己出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他感觉自己被水淋了很久,连江月才推开浴室的门。
听到她的脚步声,路岐深立刻关掉淋浴,头探出玻璃门,衣服呢?
嘘。连江月把手指抵在唇上,眼眸含笑,我发现了你几个秘密。
什么秘密?他笑问,也有些好奇,干脆踏出了淋浴间,从一旁的挂杆上拿了浴巾围在下身,靠在洗手台上看她。
连江月还穿着那条被水液浸湿弄得最底下一圈都褶皱起来的睡裙,把马桶盖放下,盘腿坐了上去,正好和路岐深面对面,大概一米的距离。
看他仍是不慌不忙的,连江月在心里窃喜,一直藏在后面的右手伸了出来,把手机正面朝向他,大拇指按了上去。
路岐深看见熟悉的桌面壁纸,是他的手机。正疑惑,就听到连江月以兴师问罪似的口气问道:为什么我的指纹能解你的手机?
当然是某个在她熟睡的夜晚,他心血来潮加上去的。
至于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原因不可深究,他只是默默带着欢喜完成了这一窃取指纹行动。尽管连江月并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试着解锁过。
但现在她知道了,在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时间点。
路岐深没有回答,一双含笑的眸子只盯着她看,有信心可以不再做其他解释。
连江月果然低下了头,再不抬起来,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最后停留在微信聊天的页面上,满屏带着红色惊叹号小标的未发出消息,刚刚在外面她已经看过一遍,可现在再看到还是觉得内心酸涩。
她忍着哽咽道:明明写了那么多,为什么一条都不发?
发出去的都是些轻描淡写的天气冷,记得多穿衣服。、今天你专业课的书,我上次看过放在书桌上的书立里。、天气预报讲明天有雨,记得带伞。等等。
而她没能接收到的,含着无限深情的那些话语,不知道经过书写人多少次的纠结反复,最终隐藏在了一个个小小的红色惊叹号后面。
她都不知道是真的自己感到委屈,还是在替路岐深委屈。
路岐深假扮可怜,发了你会回吗?我发的那些小贴士你都不回。
连江月不理他的抖机灵,吸了一下鼻子,继续摆弄他的手机,又道:原来你的直播间可以限制进入人数啊。
路岐深沉默一瞬,没想到她连这个都发现了。
嗯所以我一直都只有你一个观众。
天知道他今天看到观看人数从0跳到1时心里是多么的激动。
连江月的眼睛有点湿润,不敢仰头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只能任由一颗泪珠从颊边掉落。
路岐深猜到她在哭,虽是经历过一次她的哭泣,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都说大多数女人是感性动物,他以前一直以为连江月是大多数以外的小概率,因为她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即使是在校会举办大型活动成功或者换届离别之类的引人哭泣场合,其他女生都在抱头痛哭,只有她是在一边默默递纸巾的类型。
可她为他哭过两回了,到了这种时候,他才晓得她有多脆弱。
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个心愿?她擦掉眼角的泪,用湿漉漉的瞳仁盯着他的双眼看,意味深郁,含着欲望。
什么?他还不觉危险,一心想安抚她。
我她指指自己,你唯一的观众,可不可以再看一次你第一次直播的那个?
他还在想那个是哪个,就看她好似羞涩地一笑,语调却含着魅惑,你不会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