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后会如何骂我辱我?”
“世人要骂你辱你,也是先笑我可怜我,燕一一,”秋玉恒怒吼完,忍了忍,又忍了忍,声音还是难掩沙哑哽咽,“我以为你会来,我等了你一天,我等到天都亮了,我还在相信你会来!”
直到他提笔写休书前,他都还在等她。
可是等来的是天亮了,是她没来。
少年的眼泪忍到现在才无声而下,哭得隐忍又委屈,他以手覆眼,眼泪却怎么都捂不住,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
他从不曾哭这么惨过,哪怕是京里的世子不带他玩,哪怕是所有人将他与燕行比较,将他比到泥里去,哪怕是去年听到她得了天花的消息,没有人相信他,他孤立无援除了心急,都不曾哭过——可偏偏是现在。
这个人将他搅和地乱七八糟,一走了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让他不知道他算什么,他的感情又算什么!
见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是负疚感,燕云歌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玉恒,我不是好人,真的不是,我一贯爱与人虚情假意,一贯喜欢算计人心,但——无论你信不信,与你成亲我并没有后悔,我回来过,真心赶回来过。”
“只是我来得晚了,我看见你百般不情愿的弯了腰,我看见你咬得牙都要碎了依旧顾全了大局,玉恒,我有回来过,我……”
秋玉恒退了一步,眼泪都来不及擦,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回来过,看见他与别人拜堂却依旧走了!她当他是什么!她是不是以为她犯下这么大的错,她回头哄两句,他就能既往不咎!
灭顶的愤怒让秋玉恒夺过墙壁上悬挂的剑,利刃出鞘,直抵在她脖颈处,稍一用力就能结果了她,却在看见她不躲不闪、面无惧色的表情后,愣地垂下手来。
“若刺我一剑能教你好过些,你就往这刺。”她指指肩甲处,“既能伤我又不重伤我,刺这里最合适。”
“燕一一!”他被她的有恃无恐激怒,“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连休书都写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
“或者往这里,”她指的是心窝的位置,“一剑杀了我,解去你心头之恨。”
秋玉恒当然不敢杀人,要是可以他现在更想打她几下,“你的脸怎么回事——”他才注意到她嘴角的那片青紫。
“为着回来,摔了一跤。”燕云歌说得轻描淡写。
秋玉恒握紧了剑柄,气闷地转身,提着剑烦躁地来回走动。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一场后,又从最初被人戏弄的难堪,到现在气她油嘴滑舌,更气她到这会骗他,更更气他自己在看见伤口的瞬间哑了火——他竟分不出现在更气什么!
他将剑归了鞘,怒瞪着死不悔改的女人,努力说服自己,人是他千辛万苦要娶的,贸然与她闹翻,之前种种岂不都成了笑话——可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他不想原谅她,一点都不想。
眼见少年背过身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燕云歌缓缓松了口气。
总算稳住了。
与顾行风周旋一天,又与无尘温存一夜哄得他消了火,她不是铁人,她也会累,但她是燕云歌,做戏和算计成了她的本能。
燕云歌摸了摸看似厉害实则早无大碍的嘴角,来前她不让无尘上药,就是为了刚才那刻,偏又做地不动声色,让秋玉恒只顾心疼,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和尚早有言明,无法容忍她一丝一毫的背叛,而玉恒初识情爱,又正是想独占她的时候,她想占两头好,以后少不了要疲于奔命,可蜡烛岂可两头烧?
罢了,拖一日算一日。
燕云歌露出苦笑,很快被嘴角的清凉引开了注意。
秋玉恒见她眼底意外了一瞬,手指为她上着药,嘴上没着好气道:“我可没有原谅你,只是、只是等会要去给爷爷父亲敬茶,你要是顶着伤,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了你。”说到欺负,他容易想起另外一种欺负,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低声道,“爷爷和我爹昨夜喝醉了,我娘也还不知道,我给你瞒住了。”
新娘被掉包,新郎没入房,甚至没洞房没叫水,他能瞒住其一都很不容易,竟都给瞒住了。
燕云歌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眼前这个少年真心实意喜欢着她,或许这种喜欢在他日渐成熟见识过各种女子后会维持不了几年——
燕云歌心里一动,想到全心喜欢过她的少年会转去喜欢别人,竟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果然是坏得没道理可讲,不爱又不想放手,对无尘如此,对秋玉恒也是如此。
燕云歌按住了秋玉恒为她涂药的手,微微笑着,“昨天让你受了委屈,今天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
秋玉恒想将手抽回,却被强按住了,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地起来,冷哼道:“燕大小姐真会说笑,堂也拜了,宾客也散了,你能怎么补偿我?”
还能把宾客再叫回来,再拜次堂不成。
燕云歌松了手,提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