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檀木般漆色的乱发如浸透在雾气中,颜色愈发乌黑地顺着白瓷般的脊背蜿蜒而下。
那不住向下滑落的水珠在冬日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腰肢挺拔仿佛修竹,又纤细十分,被雪白的浴巾松垮系紧。
在战场上的宇智波,总是干净而锐利,直筒的黑蓝色高领长袍,束起的长发的弧度也像挥落的刀锋一般利落极了。
他是一把时时刻刻准备奔赴战场的刀,其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然而在此刻,卸除衣装,散开长发,黑发少年又好像一株沐浴雨露中,舒展开花苞,抖展开身姿的玉兰。
美得毫无侵略感,反差之下,叫人心神摇曳。
然而真正让千手柱间怔色的,是他落在颈间的双手,为此黑发少年不得不微微仰起尖尖的下颌,墨色的发披散了满肩,无论是垂下的眼睫,还是抿起的唇,在阳光下被描摹出温柔亮边的侧颜都精致得仿佛画作。
而画的主题意境,却诡谲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变成淡金色的睫羽颤了颤,掀了开来,宇智波泉奈瞬尔睁开眼眸,他自然地垂下双手,颜容还残留着病态的潮红。
在他闭目的时候,千手柱间真担心他会做些令人心痛的举动,因为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刚才的神情有多么令人揪心,恍惚他会忽然消失不见。
然而当他偏移眼瞳,侧首折身,直面向柱间时,那种脆弱感又消失了,浓密睫羽下的、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睇视,无表情的面容,让被注视者的灵魂也要被冻结一般微冷。
“我、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还有身上的伤痕,洗过澡之后要马上上药,是最好的……”
黑发女人仿佛一滞,许久才反应过来地、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她的脸上浮现出薄红,在这时,才展现出一点女人该有的…娇态。
在对面少年的沉默中,她尴尬又着急,眼神忽闪着,不知道落在何处,更不敢抬头再看,好想要强行维护住形象、掩盖这股无措的,「羽岛」抬手正了正衣领。
他抱着衣物的手臂上提,却没注意里面还装着东西,搁在边沿的两个药瓶挤在一起,又忽而落了下去,撞到地上,又滚远了。
他不敢怠慢、弯腰捡了一个,又顺着另一个滚落的方向看过去,神情一瞬凝固,好巧不巧,另一个深色的玻璃瓶就停在黑发少年赤裸的双足前。
宇智波泉奈丝毫没有弯腰去捡的意向,他甚至到现在也一言未发,只是眼瞳随着面前女人的动作而移动,仿佛想看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一样。
女装的柱间心里发懵了,他咬着牙,不能不捡、挪步艰难地走上前去——
木屐擦过湿的木板,发出并不清脆的响动,每一声又好像都落在他的心上。
盯着别人的裸体太入神而被捉包……也许千手族长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困窘的时刻。
他慢慢弯腰,去捡粗心大意掉下的药瓶,目光顺势落在了少年白玉的双足,原来真有人从头到脚都是好看的,那双足、秀气极了,是好像天生就该踩在羽毛与雪上的白皙。
人与人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千手柱间居然还有心情乱想,他捡了东西,就打算马上拉开距离后退了,黑发少年却在这个时候启唇说话,声音非常傲慢、又严寒刺骨。
“好看么?”